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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苏婉


胡同口的月光被梧桐叶剪得支离破碎,林夏蹲下身时,指尖触到的地面还带着余温。

穿米色连衣裙的女人侧卧在石阶旁,额前的美人尖沾着草屑,像一片被寒霜打蔫的叶芽。

手提袋里的病历本散落在地,某页的诊断结果被血渍洇开,隐约能看出“应激障碍”四个字。

“是林美吗?”

林夏的指尖搭上她的手腕,脉搏细弱得像蛛丝:“刚才跑过去的是谁?那个铁皮箱里装着什么?”

女人的睫毛颤了颤,突然抓住林夏的手,指甲深深掐进她的掌心:“他们要找的不是箱子……是照片背后的名字……三十年前那个穿白大褂的……”

话音未落,她的头猛地歪向一边,呼吸戛然而止,嘴角却奇怪地向上弯着,像在笑。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时,林夏注意到女人紧握的拳头里露出了半截纸条,上面用口红写着“郊外老槐树餐厅”,地址被圈了三遍,墨迹深得像要渗进纸里。

她突然想起赵参谋发来的照片——那个额前有美人尖的女人背后,酒桶上的“美”字最后一笔,与这纸条上的笔迹惊人地相似。

回到诊所时,“笑疗札记”正摊在“清心明目汤”那页,风从窗缝钻进来,纸页哗哗翻动,最终停在某张处方背面,画着一个简易的地图,标注着“槐树下,酒窖通”。

林夏的指尖刚点到“酒窖”二字,手机就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听筒里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夹杂着女人压抑的啜泣:“您是林夏大夫吗?我是苏婉……有人说您能治‘看见不该看的东西’的病。”

女人的声音突然拔高,背景里响起木门吱呀的转动声:“就在郊外那家老槐树餐厅,上周我去吃饭,洗手间的镜子里总有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梳着麻花辫,额前……额前有一个尖。他们都说我看错了,可我昨晚又梦见她,她说‘箱子里的东西该还给我了’。”

林夏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的“槐树”二字,突然想起林美便签背面的话——老酒厂账房先生的女儿,不就是李老根的女儿?

而李老根的儿子,正是上个月跳楼的那块地前主人。

这些散落的碎片,像被无形的线串在了一起,终点似乎就在那郊外的餐厅。

第二天清晨,赵参谋的车刚驶出城区,路边的白杨树就渐渐换成了老槐树,树影在挡风玻璃上投下斑驳的网。

“苏婉说的餐厅就在前面。”

赵参谋指着远处的灰瓦屋顶:“上周考古队去酒厂勘察,发现有一条暗道通到这餐厅的酒窖。还有,林美昨晚送医时,口袋里有一张这家餐厅的收据,日期是三十年前。”

餐厅的木门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招牌:“老槐树”三个字的漆皮卷成了碎片。

推门进去,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酒香。

穿蓝布衫的服务员正蹲在地上擦桌子,见人就站起来,露出额前整齐的刘海,可低头倒茶时,刘海滑落,林夏瞥见那发丝下藏着一个小小的尖。

“两位想吃点什么?”

服务员的声音甜得发腻,指甲涂着暗红的指甲油,擦过茶杯边缘时留下淡淡的红痕:“我们的招牌是酒糟鱼,用的是三十年的老方子,跟当年酒厂的秘方一个味。”

林夏的目光扫过墙上的老照片,其中一张是餐厅刚开业时拍的,老板站在槐树下,背后的酒桶上隐约有个“李”字。

照片角落蹲着一个小女孩,梳着麻花辫,额前的美人尖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像极了苏婉描述的模样。

“您是不是总在午夜惊醒?”

林夏接过菜单时,指尖触到服务员手背上的烫伤疤痕:“梦见自己在酒窖里找什么东西,越急越找不到,醒来时浑身是汗,心跳得像要炸开?”

服务员突然打翻了茶壶,热水溅在地上,冒出白汽。

她慌忙去擦,刘海再次滑落,露出那截美人尖:“您怎么知道?我……我是替老板看店的,这餐厅以前是酒厂的招待处,他们说……说三十年前烧死过一个女的,就死在酒窖里,梳着麻花辫……”

这时后厨传来碗碟摔碎的声响,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冲出来,脸色惨白,正是苏婉。

她看见林夏就抓住不放,手腕上的红痕像刚被什么勒过:“您看!我就说有吧!”

她指着洗手间的方向:“刚才我去洗手,镜子里的人根本不是我,她在梳辫子,发绳是红的,跟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林夏跟着她走到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背后,窗玻璃上的树影恰好组成个模糊的人形。

她突然想起舒老札记里的话:“心不定则影乱,气不舒则幻生”,

伸手摸向镜面,冰凉的触感里藏着细微的纹路,像谁在背面刻过字。

“这镜子是从酒厂搬来的。”

服务员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块抹布:“当年账房先生的女儿总对着它梳头,后来酒厂着火,她就把什么东西藏在了镜子后面……”

话音突然顿住,她盯着林夏的罗盘,脸色骤变:“您这东西……跟当年那个白大褂医生的一模一样。”

林夏的指尖刚触到镜子边缘,就听见酒窖方向传来木板断裂的声响。

跑过去一看,赵参谋正站在打开的地窖口,手里举着个手电筒,光束扫过一排排酒坛,其中一个的封泥上印着“陈记”二字,与舒老照片里的酒厂招牌如出一辙。

“下面有东西。”

赵参谋的声音发颤,光束照在墙角的铁架上,那里挂着件蓝布衫,领口别着一个褪色的发卡,形状是一朵梅花,与吕凡泡在瓶里的那株完全吻合。

布衫口袋里露出半截照片,上面的女人额前有一个美人尖,正对着镜头笑,背后的酒桶上,红漆写着的“美”字被岁月磨得只剩个轮廓。

苏婉突然捂住嘴,指着布衫的袖口:“就是她!镜子里的人穿的就是这件!”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突然瘫坐在地:“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我跟着奶奶来过这里,她让我在外面等着,自己进了酒窖,出来时手里捧着个铁皮箱,说‘这是李家姑娘托我保管的’……”

地窖深处突然传来滴答声,林夏举着手电筒走过去,发现是一个生锈的水龙头,水正滴落在一个破碗里,碗底沉着一枚铜哨,上面刻着个“夭”字,与李欢见过的那枚分毫不差。

她的指尖刚捞起铜哨,就听见地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是服务员尖利的喊叫:“你们不该来的!老板说过,谁动了酒窖里的东西,谁就得替她留在这儿!”

林夏抬头时,看见服务员正站在窖口,刘海被风吹得老高,露出那截美人尖,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泛着青白的光。

她的手里举着一个铁皮箱,锁扣上的划痕与林美死前紧握的纸条边缘完全吻合。

“这是我妈当年藏的。”

服务员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两个人在说话:“她说等找到那个白大褂医生,就把里面的账册交出去,可他……他早就把我们忘了。”

就在这时,地窖的木门突然自动关上,黑暗中,林夏听见铜哨在掌心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与三十年前酒厂仓库里那场大火的记忆碎片重叠。

穿白大褂的年轻人抱着铁皮箱狂奔,身后是蔓延的火舌;梳麻花辫的女人站在酒窖门口,额前的美人尖在火光里像颗跳动的火星……

当赵参谋撞开木门时,林夏正举着铜哨,看着服务员打开铁皮箱。

里面的账册上,用红笔圈着的名字渐渐清晰——李老根的账目里,频繁出现“舒”“陈”“王”三个姓氏。

最后一页贴着张合影,正是考古队发现的那张,只是照片边缘多了行小字:“1995年冬,火起,账清,人未清。”

离开餐厅时,苏婉突然指着老槐树的树洞里,露出个小小的铁皮盒。

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枚褪色的发卡,与酒窖里的那枚是一对,还有半张处方,是舒老的笔迹,写着“安神汤”,药材旁批注着“槐花落尽,往事当归”。

车驶离郊外时,林夏回头望了眼老槐树,树影里似乎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老人,正对着她挥手,袖口露出的胎记在夕阳下泛着淡青的光。

她突然想起舒老攥着她手腕时说的话——“笑里藏刀……李……根……”,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真相,似乎正随着这枚发卡的出现,一点点浮出水面。

而放在副驾座上的账册,某页被风掀起,露出夹着的半张照片,是一个穿运动服的男人,正举着铁皮箱往胡同深处跑,背影与林美男有惊人地相似。

林夏的指尖刚触到照片,手机就震动起来,是舒瑶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图片——舒老病房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梅花发卡,与树洞里的那枚,正好凑成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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