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发现秘密
药柜上的“寡”字处方还在风里簌簌发抖,林夏刚把萧老倒下时带落的族谱拾起来,手机就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得厉害。
屏幕上舒瑶的名字跟着警灯的红光跳动,听筒里传来的哭腔混着监护仪的长鸣,像一根冰锥扎进耳膜。
“林大夫,舒老他……”
舒瑶的声音突然断了,接着是玻璃碎裂的脆响。
“监护仪旁边的花瓶倒了,水把那张字条泡开了——‘死’字下面还有一行字!”
林夏的指尖在“林美”两个字上掐出了红痕。窗外的槐树叶不知何时落得满地都是,踩上去沙沙响,像有人穿着软底鞋正绕着诊所打转。
她把族谱塞进公文包时,药柜第三层的清心明目汤处方突然哗啦啦翻到了最后一页,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一行铅笔字:“鼎盛集团张副总,肝区隐痛三月”。
这个名字让她想起今早路过鼎盛大厦时,电子屏上循环播放的采访——那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对着镜头笑,眼角的纹路里嵌着疲惫,像被什么东西反复碾过。
诊所的木门又在响,这次不是风。
穿深灰西装的男人站在门槛外,裤脚沾着槐花瓣,与萧老鬓角的颜色不差分毫。
他摘下金丝眼镜时,林夏看见他眼白上的红血丝,像极了萧老手腕上暴起的青筋。
“张启明。”
男人的手在裤袋里攥得发白,递过来的名片边角卷着毛边:“鼎盛集团副总,听说您能治‘心病’?”
搭脉的指尖刚触到他手腕,林夏就皱了眉。脉象浮而不实,像淤塞的河道突然漫过薄冰,稍一用力就要裂开。
她想起舒老札记里的话:“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
这脉象里藏着的,是拿不定主意的煎熬。
“您总在凌晨三点醒?”
林夏抽出处方纸,笔尖悬在砚台上方:“肝开窍于目,您右眼的红血丝比左边重,该是右边的算盘打得太响,吵得肝不宁了。”
张启明的喉结猛地滚了一下,眼镜滑到鼻尖也没顾上推。
他盯着药柜上那张被血渍晕染的“寡”字处方,突然从西装内袋抽出一个牛皮纸袋,倒在桌上的东西让林夏的笔尖顿住了。
三枚U盘裹在防潮纸里,上面贴着的标签已经泛黄:“1995-2000”“2001-2010”“2011-2023”。最底下那枚的标签边角,有一个极淡的梅花印记。
“上周审计部的老周突然中风。”
张启明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倒下前把这个塞给我,说鼎盛的根烂在1995年的账本里。”
林夏的目光落在他左手虎口的月牙形疤痕上,形状恰似萧老保温杯里枸杞拼出的“火”字一角。
她蘸着墨汁在处方纸上画了一个“瞒”字,宝盖头的最后一笔特意拖长,把下面的“曼”字罩得密不透风。
“‘瞒’字拆开是‘有心’和‘蔓延’。”
她把纸推过去:“您掌纹里的智慧线在中指下分了叉,一条往财帛宫去,一条缠着手太阴肺经——这心事压得肺都喘不动了吧?”
张启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像要捏碎骨头。
他右眼的红血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墨滴掉进清水里。
“老周中风前说过一句话。”
他的呼吸带着铁锈味:“他说鼎盛的前身是陈记,当年烧掉的酒厂账册,其实改头换面成了现在的财务报表。”
药柜第二层的“安神汤”处方突然被风吹得拍在玻璃上,发出啪的脆响。
林夏想起赵参谋掉在地上的账册——“萧家寡妇,代存三箱”那行字的笔锋,与张启明此刻捏着处方纸的指节用力程度,竟有一种诡异的呼应。
“您办公室的保险柜,是不是在西墙?”
林夏突然问。她注意到张启明每次眨眼,视线都会不自觉瞟向诊所西窗:“中医说‘肝属木,西属金’,金克木,您把秘密藏在西边,难怪肝区总疼。”
张启明猛地松开手,手背的青筋暴起,像要把皮肤撑裂。
他从西装口袋掏出串钥匙,最上面那枚的齿痕形状,与萧老铁皮盒的锁孔惊人地相似。
“昨天夜里去了一趟公司。”
他的声音发飘:“保险柜第三层有一个铁盒,里面的账册封面印着‘陈记’,最后一页贴着一张照片——穿白大褂的年轻人站在酒厂门口,胸前校徽和我爸当年的一模一样。”
林夏的笔尖在“瞒”字上洇出个墨点。她想起族谱上“陈记后人,今在鼎盛”那行字,突然明白张启明眼角的疲惫从何而来——那是背着三十年秘密的人,才会有的沉重。
“您父亲是不是左撇子?”
她突然往砚台里添了一点水,墨汁在水里散开的纹路,像极了鼎盛大厦的建筑结构图,“陈记账册上的批注都向左偏,您签名时也总不自觉把笔往左边歪。”
张启明的眼镜“当啷”掉在地上,镜片裂开的纹路里,他右眼的红血丝正慢慢变成暗红色。
他盯着处方纸上的“瞒”字,突然抓住林夏的手按在自己右肋下。
“这里疼了三个月。”
他的指腹冰凉:“老周说,当年陈先生把三箱账册分成三份,一份给萧家,一份烧在酒厂,最后一份……”
窗外的风声突然变尖,诊所的木门被撞得吱呀乱响。
林夏看见一个穿保洁服的女人正扒着门框往里看,她胸前的工牌照片上,眼角有一颗痣,位置与萧老照片里那个梳麻花辫的女人分毫不差。
“张副总,您的咖啡。”
女人推门进来时,拖把杆上的布条蹭到了桌角,露出的木头上有个梅花刻痕:“刚才在走廊听见您说账册,我老家阁楼里也有一箱旧账本,封面印着‘陈’字呢。”
张启明的脸瞬间白成纸。他指着女人工牌上的名字,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声——“林小美”三个字的笔迹,与林美病历本上的签名如出一辙。
林夏注意到女人左耳后那颗朱砂痣,正随着她说话的动作闪着光。
更让人心惊的是,她拖把杆的裂缝里卡着一片槐花瓣,纹路与萧老最后咳出来的那片完全重合。
“您父亲今早是不是去了老槐树餐厅?”
林夏突然开口,笔尖在处方纸上写下“陈”字:“他让您来诊所,其实是想让您看看这个。”
她翻开萧老留下的族谱,“林美”两个字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长子启明,现任鼎盛副总”。
墨迹还没干透,晕染的形状恰似张启明虎口的疤痕。
张启明突然捂住胸口弯下腰,像萧老那样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咳出来的痰里,裹着半片干枯的槐花瓣,落在“陈”字的最后一笔上,把那个悬而未决的点,填得满满当当。
女人突然笑了,拖把往地上一顿,溅起的水珠里映出她鬓角的梅花发卡——与林夏捡的那枚成一对。
“爷爷说您会来的。”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U盘:“他在餐厅酒窖等您,说要还您父亲一个清白。”
林夏的目光落在张启明颤抖的指尖上。他正死死捏着那枚“2011-2023”的U盘,指腹把标签上的梅花印记磨得发亮。
窗外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这次却在诊所门口停住了。
舒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白大褂上沾着暗红的污渍。
她手里的病历夹散开,掉在地上的纸页上,舒老临终前的字迹歪歪扭扭:“鼎盛的火,从1995年就没灭过,张副总办公室的暖壶里,藏着当年的引火物”。
张启明猛地抬头,视线撞进林夏的眼睛。他突然想起今早出门时,办公室的暖壶底座似乎比平时沉,壶身上那个模糊的梅花印记,此刻正随着救护车的蓝光在他眼前晃。
女人已经不见了,只有拖把杆还斜靠在药柜边,裂缝里的槐花瓣不知何时变成了焦黑色,像被火燎过一般。
林夏的手机又震了,这次是一条陌生短信,只有一张照片——老槐树餐厅的酒窖门口,林美正举着一个铁皮箱往深处走,她身后跟着一个穿运动服的男人。
张启明突然抓起桌上的U盘往外冲,却在门口被什么绊了一下。
林夏低头时,看见那枚从他口袋滑落的钥匙,正插在诊所地板的暗格里,而被钥匙撬开的木板下,露出半截烧焦的账册,上面“鼎盛”两个字的笔迹,与舒老处方上的“安神汤”如出一辙。
救护车的门还开着,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往这边看。
林夏注意到其中一个年轻护士的工牌,照片上的眉眼像极了当年市立中学照片里那个戴眼镜的青年,而她胸前别着的钢笔,笔帽上刻着个极小的“萧”字。
张启明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巷口,药柜上的“瞒”字处方被风吹得拍打着玻璃。
林夏伸手去按那纸张时,指尖突然触到一个硬物——处方纸背面,不知何时被人用朱砂画了个简易地图,终点处标着“酒窖三层,火字为记”,旁边还有行小字:“李根的儿字,正在搬最后一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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