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结婚那些事
挂历上的红圈像只醒着的眼,林夏伸手刚要去碰,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了“咚”的一声闷响。
吴石背着帆布包站在石榴树下,军绿色的包带磨得发亮,他把包往地上一摔,帆布边角露出的棉花絮像一团白胡子:“哥,我回来了。”
吴军刚把王校长扶到凳上,闻声回头时,袖口沾着的墨渍蹭在中山装翻领上:“咋提前回来了?不是说要等婚礼当天才到?”
“回来看看谁要抢我哥。”
吴石的目光扫过林夏,像带着冰碴子:“娘说你找了一个会看病的医生,连婚书都要按她的意思改?”
林夏正拿着手机回着信息,头也不回的说道:“我不是看相的,只是懂点脉理,我是一个中医。”
“装神弄鬼。”
吴石弯腰捡起地上的洒金纸,指尖故意把那个针孔小洞捅得更大:“我哥以前最讨厌这些旁门左道,现在倒把你的话当圣旨。”
吴军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伸手去拉弟弟的胳膊:“石头,说话客气点。”
“我客气?”
吴石猛地甩开他的手,帆布包带在地上拖出道了灰痕:“哥你忘了?小时候你说要一辈子护着我,现在娶了媳妇,眼里还有我这个弟弟吗?”
林夏收起手机,她走到吴石面前站定,她身上的香味混着艾草香飘过来:“能让我搭一下脉吗?”
“别碰我!”
吴石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撞在八仙桌沿,桌上的铜锣晃了晃:“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我只想知道你为啥这么大火气。”
林夏的声音像水壶上刚沸的水,看着急,其实稳:“脉不会骗人,你心里有结,得解开才行。”
吴军往弟弟手腕上搭了搭,又转头看林夏,眼神里带着求肯。
林夏点点头,他才叹一口气:“石头,就让她看看,也没啥损失。”
吴石的肩膀垮了垮,总算没再躲。林夏的三指刚搭上他腕间,就觉着手底下的脉跳得像绷紧的弓弦。
指腹能摸到皮肉下的躁动:“弦紧如弓,是肝气郁结。你不是真恨我,是怕以后见不着你哥了,对不?”
吴石的脸腾地红了,像被炭火烫过:“谁怕了?我就是看不惯他指手画脚。”
可他攥着帆布包的手指却松了一些,指节泛白的地方慢慢有了血色。
“你哥上周还说,要在新房隔壁给你收拾一间屋。”
林夏收回手,手机在她掌心差一点滑落到地上:“他说你明年退伍回来,正好能住。”
“真的?”
吴石猛地抬头,眼里的冰碴子化了些:“他没跟我提过。”
“怕你分心训练。”
吴军从怀里掏出一个蓝布包,里面裹着一双布鞋:“这是你嫂子给你买的北京老布鞋,说山里潮,这鞋底纳了三层布。”
吴石捏着布鞋的手指有些抖,粗粝的针脚蹭着掌心:“我……我以为你们都忘了我。”
林夏往他手腕上又搭了搭,这次的脉象不再像拉满的弓,倒像被风吹得晃悠的弦:“涩滞难行,是心里存着疑。石头,你哥不是物件,不会被谁抢走。就像这双鞋,他想着你,我也想着你,这才是一家人。”
灶台上的姜汤“咕嘟”冒了一个泡,林母掀开锅盖,白汽裹着姜香漫出来:“石头快进来,姨给你煮了红糖姜茶,驱驱路上的寒气。”
吴石刚要抬脚,突然“哎哟”一声捂住膝盖,脸皱成了一个包子:“去年训练摔的旧伤,阴雨天就疼。”
林夏从随身携带的银针包里翻出一根银针,在灯火上燎了燎:“我给你扎一针太冲穴,能疏肝气,也能缓疼。”
银针刺入的一瞬间,吴石打了一个激灵,随即直咂嘴:“哎?还真不疼了!”
他活动活动膝盖,眼里的敌意彻底散了:“嫂子,刚才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林夏把银针拔出来,用酒精棉擦了擦:“你哥常说你懂事,今天一见,果然没说错。”
吴石挠挠头,突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铁皮盒:“这是我在山里采的野蜂蜜,治咳嗽的,听说婶子冬天总咳,给她泡水喝。”
林母接过来,铁皮盒上还沾着松针:“你这孩子,咋还带东西来。”
话虽这么说,眼角的笑纹却堆得老高。
堂屋里的煤油灯突然晃了晃,陈野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捏着一个揉皱的纸条:“刚才在院墙外捡到的,像是从石头的帆布包上掉下来的。”
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墨迹洇得厉害:“吴石归,可唆使其搅闹,令林家自乱。”
吴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抓过纸条就往垃圾篓里面塞,纸条被卷成了一个黑团:“肯定是路上有人跟我搭话时塞进来的!我当时没在意……”
林夏按住他的手,指腹下的脉象又开始发紧:“别急。这说明他们急了,急着让我们内部出乱子。”
她往窗外看了眼,月光把石榴树影投在地上,像摊开的渔网:“既然他们想看戏,咱们就演给他们看。”
吴军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该咋办了。”
他拽着吴石往厢房走:“你配合我演一场戏,保准让他们信以为真。”
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远去,林夏看着灶台上的姜汤,突然想起什么,往母亲手腕上搭了搭。
三指下的脉象稳如古井,只是在寸脉处藏着丝不易察觉的浮:“娘,你是不是还藏着啥心事?”
林母悠悠地说道:“也没啥,就是你爹临走前说,仓库的梁上藏着他当年下乡行医时防狗用的短刀,要不要取出来防身?”
林夏的指尖顿了顿,灶里的火苗映在她眼里:“刀就别动了。有时候,人心比刀子管用。”
她舀起一勺姜汤,往碗里撒了把红糖:“您明天就安心给我梳头,别的事有我们呢。”
院门外突然传来吴军刻意提高的嗓门:“石头你咋这么不懂事!我娶媳妇关你啥相干?”
紧接着是吴石气呼呼的回应:“我就是不认可她!除非她答应把陪嫁的地给我!”
林夏端着姜汤的手顿了顿,随即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她往堂屋走时,正撞见陈野往院墙上贴纸条,纸条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吴石与兄争执,林家乱矣。”
月光落在纸条上,像给那行字镀了一层银边。
陈野拍了拍手上的灰:“按你说的,贴在他们能看见的地方。”
林夏把姜汤往桌上一放,碗沿的热气模糊了众人的脸:“明早五点,咱们去仓库。”
她看向吴石,对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石头,你的旧伤正好派上了用场。”
吴石挺直腰板,啪地敬了一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灶台上的座钟“当”地敲了一下,指针指向午夜十二点。
挂历上十月一日的红圈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林夏伸手去翻页,却发现那页纸像是被浆糊糊住了,怎么也掀不动。
她指尖用力,纸页边缘被抠出了一个小豁口,露出后面隐约的字迹。
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一看,那后面竟写着一行小字:“仓库地下室,不止一人。”
林夏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指腹下的纸页凉得像一块冰。
窗外的石榴树影晃了晃,仿佛有谁在暗处,正盯着屋里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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