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挥笔写成《鹿岭记》
沈墨的身影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星,林夏的心脏猛地一缩,刚要喊出声就被他的手势按住。
她攥紧怀里的医书,借着后院的梧桐树影往后门挪,眼角的余光始终盯着被按在地上的吴军。
那黑衣人手里的枪还抵着吴军的太阳穴,金属枪口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别耍花样!”
黑衣人冲陈敬山吼了一声,另一只手死死扣住吴军的肩膀,“把那女的追回来,医书要是丢了,你也别想活!”
陈敬山捂着手腕上的伤口,脸上的谄媚早没了踪影,只剩被刀刺后的狰狞。
他刚要往后门冲,沈墨突然从门后闪出,手里的木棍精准地砸在他的后颈。
陈敬山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手腕上的血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黑衣人见状,骂了句脏话,扣着吴军的手又紧了几分,枪口转向沈墨:“找死!”
沈墨没躲,反而往前跨了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威慑力:“你要是开枪,这里的动静能惊动整条街的人。你觉得你们能带着医书,从满街的街坊邻居手里跑出去?”
他说话时,手指悄悄往口袋里摸,林夏看清他手里攥着的是个小小的信号器——那是之前他们约定好的,遇到危险时用来联络的东西。
黑衣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眼神闪烁了一下,扣着扳机的手指松了松。
“放了他,我让你们走。”
沈墨缓缓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医书在林夏手里,你们要的是医书,不是人命。现在杀了他,对你们没好处。”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只有远处街道上偶尔传来的狗吠声。
黑衣人盯着沈墨看了几秒,又扫了眼爬起来往这边挪的吴军,最终咬了咬牙,猛地把吴军往前一推:“算你们狠!但你们记住,医书我们迟早要拿到!”
说完,他拽起地上的陈敬山,踉跄着从诊所前门跑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吴军捂着被摔疼的胳膊,走到沈墨身边:“你没事吧?我还以为你……”
“我没事,就是被他们跟了一路,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脱身。”
沈墨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看向林夏,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医书和沾了灰尘的裙摆上,“你没受伤吧?”
林夏摇了摇头,刚才紧绷的神经一松,腿突然软了一下,幸好沈墨及时扶住了她。
她看着眼前的两人,又看了看地上陈敬山留下的血迹,喉咙发紧:“陈敬山……爷爷日记里说他为人正直,怎么会……”
“人心隔肚皮,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谁都不能信。”
沈墨叹了口气,扶着她往房间里走,“先别想这些了,这里不安全,我们得赶紧离开。”
三人没敢多停留,把地上的痕迹简单清理后,趁着夜色离开了敬善堂。
吴军开车绕了好几条路,确认没人跟踪后,才把车停在城郊一处废弃的仓库附近。
“现在怎么办?医书还在我们手里,但那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吴军靠在方向盘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陈敬山被他们带走了,说不定会把我们的行踪全供出去。”
林夏坐在后座,怀里紧紧抱着医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封面。
刚才陈敬山狰狞的脸、黑衣人的枪口、沈墨突然出现的身影,像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转。
她想起爷爷日记里夹着的那张纸条,想起周怀安写下的“陈敬山不可信”,心里一阵发寒——如果不是周怀安留下的提醒,他们今天恐怕早就成了阶下囚。
“周怀安……他到底是谁?”
林夏轻声问,声音里带着疑惑,“如果他也是那些人的同伙,为什么要提醒我们?可如果他不是,为什么短信里说陆景明是他们的人,还把我们引到仁心堂?”
沈墨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看了她一眼:“现在还说不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周怀安知道的比我们多。或许他不是完全的坏人,只是被卷进了这件事里,身不由己。”
“可我们现在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林夏攥紧了医书,“还有顾明远,他被抓后就没了消息,会不会也和那些人有关?”
一连串的问题压得人喘不过气,仓库外的风刮过铁皮屋顶,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附和着这压抑的氛围。
吴军发动了车子,看着前方漆黑的路:“先找个地方落脚,明天再想办法。我知道鹿岭小镇有个朋友,那里偏僻,应该安全。”
鹿岭小镇在市区往南几十公里的地方,是个依山傍水的老镇子。
车子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才驶进小镇的入口。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笼罩着镇上的青石板路和白墙黑瓦的老房子,偶尔有早起的老人提着菜篮走过,看到他们的车也只是好奇地看了两眼,又慢悠悠地往前走。
吴军的朋友在镇上开了家小客栈,他们到的时候,老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简单交代了几句后,老板把他们领到二楼的两个房间,又端来热腾腾的粥和包子:“放心住,这镇子偏,外面的人很少来。有什么事你们尽管说。”
林夏坐在房间的窗边,看着楼下缓缓流过的小河,心里却没由来的烦躁。
她喝了两口粥,实在没胃口,便起身走到客栈的院子里。
院子里种着几棵桂花树,清晨的露水挂在叶子上,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可这宁静却丝毫没能安抚她混乱的心。
“在想什么?”
沈墨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外套,披在她肩上,“早上凉,别冻着了。”
林夏拉了拉外套,看着他:“你说,我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当初我没去找顾明远,没接仁心堂的邀约,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没有什么如果。”
沈墨靠在廊柱上,看着远处的山,“你爷爷留下医书,不是为了让它永远藏起来,而是希望有人能保护它,不让它落入坏人手里。你现在做的,就是在完成你爷爷没做完的事。”
林夏沉默了,她知道沈墨说得对,可心里的愧疚还是挥之不去。
如果不是因为她,吴军不会被卷进来,沈墨也不会差点出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往客栈外走:“我想出去走走。”
小镇的街道很窄,两旁的店铺大多还没开门。林夏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不觉走到了镇子中心的广场。
广场上有一口老井,井边围着几个洗衣服的妇人,说说笑笑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透着一股安稳的烟火气。
她在井边的石凳上坐下,看着妇人手里的棒槌一下下捶打着衣服,水花溅起,落在青石板上,又很快渗了进去。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井壁上——那里刻着一个模糊的“忍”字,笔画很深,像是被人用凿子一点点刻上去的,虽然经过了多年的风吹雨打,却依然能看清轮廓。
这个“忍”字,和之前在陈总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林夏的心猛地一跳,她站起来,走到井边,伸手摸了摸那个“忍”字。
指尖触到粗糙的石壁,一股寒意顺着指尖往上爬。
陈总、陈敬山、“忍”字、医书……这些看似不相关的东西,好像突然有了联系,可她又抓不住那根串联起来的线。
她在井边站了很久,直到太阳升到头顶,才慢慢往回走。路过一家小酒馆时,里面飘出的酒香让她顿住了脚步。
她犹豫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酒馆里很安静,只有老板在柜台后擦着酒杯。林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瓶白酒,又要了一碟花生。
老板看了她一眼,没多问,把酒和花生放在桌上,又转身回到了柜台后。
林夏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的辛辣味直冲鼻腔,她皱了皱眉,还是仰头喝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烧得食道发疼,可心里的烦躁好像也跟着减轻了一点。
她一杯接一杯地喝,花生没动几颗,酒瓶却见了底。
酒精很快上了头,眼前的东西开始变得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像是隔了一层水。
她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的街道,脑子里突然冒出很多片段——爷爷在灯下写日记的背影、周怀安挡在诊室门口的样子、沈墨举着信号器的侧脸、陈敬山狰狞的眼神……这些片段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放映,最后慢慢汇聚成一个个文字。
她突然站起来,踉跄着走到柜台前,从老板那里要了纸笔,又回到座位上。
酒精让她的手有些发抖,可笔落在纸上时,却异常流畅。
她凭着脑子里的片段,一笔一划地写着,从顾明远的出现,到陈雨涵身上的病毒,再到仁心堂的陷阱、陈敬山的背叛,甚至连井壁上的“忍”字都写了进去。
她给这篇东西起了个名字——《鹿岭记》。
不知写了多久,窗外的天渐渐黑了下来。酒馆里的客人多了起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把林夏从醉酒的混沌中拉回了一点。
她放下笔,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突然清醒了几分。
这篇《鹿岭记》里记满了他们经历的事,也藏着她心里的疑惑。
如果把它留下来,万一被那些人发现,岂不是又多了一份危险?可如果把它销毁,这些线索说不定就永远消失了。
林夏拿起纸,手指因为纠结而微微用力,纸边被捏得发皱。
她看着窗外的老井,突然有了主意。她付了钱,把《鹿岭记》折好,放进怀里,踉跄着走出酒馆,往广场的方向走。
夜色中的老井很安静,洗衣服的妇人早就走了。林夏走到井边,借着月光,把《鹿岭记》塞进了井壁上一个不起眼的石缝里。
石缝很小,刚好能把纸塞进去,外面再用几片落叶盖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等我找到真相,再来找你。”
她对着石缝轻声说,像是在和《鹿岭记》约定,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回到客栈时,沈墨和吴军正在焦急地等着她。
看到她一身酒气,沈墨皱了皱眉:“你去哪了?我们找了你一下午。”
“我去酒馆了。”
林夏的声音还有些含糊,她坐在椅子上,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我写了点东西,藏在广场的老井里了。”
沈墨和吴军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林夏把醉酒写《鹿岭记》的事说了一遍,又提到了井壁上的“忍”字:
“那个‘忍’字和陈总办公室里的一模一样,我总觉得这不是巧合。或许《鹿岭记》里的线索,能帮我们找到真相。”
吴军皱着眉:“可把它藏在井里,万一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那个石缝很隐蔽,除非有人特意去找。”
林夏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笃定,“而且,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办法了。”
沈墨看着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递给她一杯温水:“先喝点水,醒解酒。明天我们去镇上问问,看看有没有人知道井壁上‘忍’字的来历,或许能找到新的线索。”
林夏接过水,喝了一口,心里的烦躁渐渐平复了一些。她看着窗外的夜色,想起藏在井里的《鹿岭记》,突然觉得好像没那么迷茫了。
第二天一早,林夏醒过来时,宿醉的头痛还没完全消。
她洗漱完下楼,看到沈墨和吴军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桌子上放着刚买的油条和豆浆。
“今天我们分开走,我去镇上的老人活动中心问问,你们去附近的店铺打听。”
吴军把油条递给林夏,“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联系。”
林夏点点头,接过油条咬了一口。三人吃完早饭,便分开行动了。
林夏和沈墨往镇东的方向走,那里有几家开了几十年的老店铺,老板都是土生土长的鹿岭人,说不定知道些老故事。
他们先走进一家杂货店,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门口晒太阳。
林夏走上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亲切:“大爷,我们是来旅游的,昨天在广场上看到那口老井,井壁上好像刻着字,您知道那字是谁刻的吗?”
老人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们,又往广场的方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那字啊,有些年头了。听我爹说,是几十年前一个姓陈的先生刻的。那先生是个读书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小镇,再也没回来过。”
“姓陈?”
林夏的心猛地一跳,“您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老人摇了摇头:“具体叫什么记不清了,只知道姓陈。那时候我还小,只记得他经常在井边看书,有时候会对着井叹气。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在井壁上刻了个‘忍’字,第二天就走了。”
姓陈、刻“忍”字、几十年前离开……这些线索像拼图一样,在林夏的脑子里慢慢拼凑起来。
她和沈墨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这个姓陈的先生,会不会和陈总、陈敬山有关系?
他们又问了几家店铺,得到的消息都差不多,只知道那个姓陈的先生几十年前离开后就没了音讯。
眼看快到中午,两人准备回客栈和吴军汇合,刚走到广场附近,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家茶馆里走出来——是之前在仁心堂见过的那个黑衣人!
林夏立刻拉着沈墨躲到旁边的巷子口,看着黑衣人往老井的方向走。
他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在井边照来照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他知道《鹿岭记》的事?”
林夏的心跳得飞快,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沈墨的胳膊。
沈墨皱着眉,盯着黑衣人的动作:“不知道,但他肯定是冲着什么来的。我们先别出去,看看他要做什么。”
黑衣人在井边找了很久,手电筒的光扫过井壁上的石缝时,林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幸好他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仔细看。就在这时,黑衣人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说了几句后,便收起手电筒,匆匆离开了小镇。
看着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路口,林夏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和沈墨走到井边,小心翼翼地把石缝里的《鹿岭记》拿出来,展开一看,里面的内容完好无损。
“他好像不是来找《鹿岭记》的。”
沈墨看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说不定他是来找那个姓陈的先生留下的东西,或者……是来找井里的什么。”
林夏把《鹿岭记》重新折好,放进怀里:“不管他找什么,这里肯定不安全了。我们得赶紧和吴军汇合,离开鹿岭小镇。”
两人快步往客栈走,刚拐过一个街角,就看到吴军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脸色苍白:“不好了!我刚才在老人活动中心打听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昨天晚上有陌生人在镇上打听我们的行踪,好像是冲着医书来的!”
林夏心里一沉,看来那些人还是追来了。
她看了看怀里的《鹿岭记》,又看了看沈墨和吴军,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现在就走,去城郊的废弃药厂。陈敬山说过那里是他们的据点,说不定能找到周怀安和顾明远的消息。”
三人没敢回客栈拿东西,直接往镇外跑。
就在他们快要跑出小镇时,林夏突然停住了脚步——她看到广场的老井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正弯腰看着井里,手里拿着一个和陈总办公室里一模一样的青铜盒子。
那个人缓缓转过身,林夏看清了他的脸——是周怀安!
周怀安也看到了她,手里的青铜盒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看着林夏,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然后转身往镇外的山林里跑。
“追上去!”
沈墨喊了一声,率先冲了出去。林夏和吴军紧随其后,朝着周怀安的方向追去。
山林里的树木茂密,周怀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里,只留下地上偶尔掉落的几片树叶,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跑了大约十几分钟,他们来到一处陡峭的山坡前。
山坡下隐约能看到一个山洞,洞口被藤蔓遮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林夏刚要往山洞里走,沈墨突然拉住她:“等等,里面可能有埋伏。”
(https://www.bshulou8.cc/xs/5128521/22536484.html)
1秒记住百书楼:www.bshulou8.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shulou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