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那画是假的
黄府宴客厅内，兰任被扔出去的闹剧，并未影响厅内大部分宾客的心情。
朱宏远和朱宜之来到陆准身边，脸上带着几分快意。
“陆贤侄，这个兰任，当真是嚣张狂妄，目中无人。”
朱宏远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对兰任的鄙夷。
“今日有此下场，纯属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朱宜之也附和道：“是啊，陆兄，这种人，早该受到教训了。”
“若非他狗眼看人低，冲撞了家父，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呢。”
陆准淡淡一笑：“兰任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晃了晃。
“真正麻烦的，还在后头呢。”
朱宏远和朱宜之闻言，心中皆是一凛。
他们顺着陆准的目光看去，只见黄四海正陪着周延年、张威虎、王定国、刘伯谦几人，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那几位大佬的脸色，可算不上好看。
朱宏远心中暗道，陆准这招“以捐代工”，确实是把这些地头蛇给得罪狠了。
“下官朱宏远，见过周相爷，见过张将军，王将军，刘尚书。”
朱宏远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朱宜之也紧随其后，恭敬地行了一礼：“晚生朱宜之，见过各位老大人。”
陆准的身份是永宁县子，周延年致仕后，被陛下钦赐一品待遇。
所以级别上，就比陆准高不少。
陆准也微微拱手：“陆准，见过周相爷，见过几位老大人。”
周延年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摆了摆手：“朱知府，陆爵爷，不必多礼。”
“今日是黄会长的寿宴，老夫不过是一介闲散老朽，过来凑个热闹罢了。”
“可不敢喧宾夺主，今日的主角，是黄会长，还有陆爵爷这等青年才俊啊。”
黄四海闻言，连忙满脸堆笑地上前。
他今日穿着一身暗红色绣金丝团花锦袍，身形微胖。
脸上总是带着和气的笑容，但那双小眼睛里，却时不时闪过精明的光芒。
“周相爷说笑了，您能光临鄙府，已是让黄某这里蓬荜生辉了。”
黄四海先是恭维了周延年一句，随即转向陆准，笑容更加热切。
“陆爵爷，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年少有为，仪表不凡啊。”
“陆爵爷在永宁县的种种事迹，黄某在永安府也是如雷贯耳。”
“特别是那火耗归公，养廉银，还有细盐，当真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陆爵爷的才智，令人钦佩。”
陆准也笑着回应：“黄会长过誉了。”
“不过是些小玩意儿，能得黄会长青眼，倒是陆某的荣幸。”
他与黄四海寒暄了几句场面话。
周延年等几位大佬，则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未插话，但那审视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陆准身上。
陆准仿佛未曾察觉，继续对黄四海说道：“今日是黄会长五十大寿，陆某初来乍到，也没准备什么太过贵重的礼物。”
“只是听闻黄会长雅好书画，陆某偶然间淘到一幅前朝书圣王曦源的真迹，便借花献佛，赠与黄会长，还望黄会长不要嫌弃。”
此言一出，周围的宾客们都是精神一振。
书圣王曦源。
那可是书法史上的泰山北斗，其作品早已是凤毛麟角，每一幅都价值连城。
若是真迹，那这份寿礼，可就太贵重了。
黄四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陆爵爷，您，您说的是真的？”
他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可是书圣王曦源的真迹。”
黄四海平生最大的爱好，便是收藏古玩字画，对王曦源的字，更是痴迷已久，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真品。
陆准微笑着点点头：“正是。”
王忠适时地上前一步，将手中那个精致的紫檀木盒，恭敬地呈了上来。
黄四海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搓着手，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陆爵爷，不知黄某，可否当场打开一观？”
陆准做了个请的手势：“黄会长请便。”
黄四海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盒。
他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下木盒的材质和雕工，赞道：“好木，好工。”
随即，他才缓缓打开盒盖。
一卷古朴的画轴，静静地躺在明黄色的锦缎之上。
周围的宾客们，也都纷纷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书圣真迹的风采。
就连周延年等几位大佬，眼中也露出了几分好奇之色。
黄四海颤抖着双手，将画轴取出，轻轻地在身旁一张早就备好的案几上展开。
随着画轴缓缓展开，一股浓郁的墨香混合着岁月沉淀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幅行书作品，展现在众人面前。
其字迹龙飞凤舞，遒劲有力，时而如蛟龙出海，时而如猛虎下山，气势磅礴，神采飞扬。
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韵味，令人观之忘俗。
“好字，好字啊。”
“这笔力，这风骨，果然是书圣手笔。”
“观其神韵，确有王曦源之风范。”
厅内响起一片惊叹和赞美之声。
那些懂行的人，更是看得如痴如醉。
黄四海捧着画轴，激动得满脸通红，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真迹，这绝对是书圣王曦源的真迹。”
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痴迷。
“陆爵爷，这份厚礼，黄某实在是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
周延年也捻着胡须，微微点头：“嗯，观此字，确有大家风范，气韵不凡。”
张威虎和王定国虽然是武将出身，但也知道王曦源的大名，此刻也是啧啧称奇。
刘伯谦则看得更为仔细，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
就在厅内气氛达到高潮，众人皆沉浸在对书圣真迹的赞叹之中时。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这画，是假的。”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厅内的喧嚣和赞叹，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循声望去。
只见宴会厅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年轻人。
此人一身锦衣，面容俊朗，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鸷之气。
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挑衅。
来人，正是新科探花，郑家文。
他身后还跟着几名随从，也是一脸的倨傲。
郑家文缓步走进大厅，目光直接锁定了陆准，那眼神，仿佛要将陆准生吞活剥一般。
黄四海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转而变成了错愕和一丝愠怒。
“这位是。”
黄四海不悦地问道，他正沉浸在得到至宝的喜悦中，却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有人认出了郑家文。
“是新科郑探花。”
“他怎么来了。”
“他刚才说什么，这画是假的。”
宾客们窃窃私语，看向郑家文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和不解。
朱宏远和朱宜之父子俩，则是脸色一变。
他们都认得郑家文，也知道郑家文与陆准之间的恩怨。
朱宜之更是低声对陆准说道：“陆兄，是郑家文，他恐怕是来者不善。”
陆准神色平静，仿佛没有听到郑家文的话一般，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王忠则是眉头一皱，向前踏出半步，挡在了陆准身前，目光不善地盯着郑家文。
郑家文无视了王忠，径直走到黄四海面前，对着那幅展开的画轴，嗤笑一声。
“黄会长，您老也是收藏大家了，怎么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他语气轻蔑，毫不客气。
“这等粗劣的仿品，也敢号称是书圣真迹，简直是贻笑大方。”
“我看，某些人是想用这假画来糊弄黄会长，骗取黄会长的信任吧。”
郑家文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陆准一眼，眼神中的怨毒和得意，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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