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力劝陛下，南下迁都
这位铁骨铮铮的老御史，在这一刻，放下了他所有的骄傲和偏见。
因为他知道，在这场即将席卷天下的巨大风暴中，能稳住江南局势的，不是他于成水，更不是那个已经沦为笑柄的兰陵。
而是眼前这个，从始至终，都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年轻人。
陆准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越过于成水，越过失魂落魄的兰陵，望向了北方的天空。
仿佛能看到那冲天的狼烟，能听到那震天的杀伐。
许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于大人，你错了。”
“不是湖州不能乱，也不是江南不能乱。”
他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燃烧着一股名为“野心”的火焰。
“是这个天下，要乱了。”
“而我，陆准。”
“等的，就是今天。”
他这句话，没有丝毫的掩饰。
那是一种赤裸裸的，对乱世的渴望，对权力的宣言。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话语中那睥睨天下的霸气，震得心神俱裂。
青鸟站在人群的角落，看着陆准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她终于明白了师父天机翁那句“与虎谋皮”的真正含义。
这哪里是虎。
这分明是一条蛰伏已久，只等风雨便要冲天而起的……真龙。
陆准没有再理会众人的震惊。
他一步步，走到了兰陵的马前。
他抬起头，看着这个已经面如死灰的吏部侍郎，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而又冰冷的笑容。
“兰大人。”
“你不是要带我们回京城吗。”
“正好，我也想去京城看看。”
“不过，在回去之前，你是不是，该先跟我谈一笔生意。”
兰陵抬起空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生意？”
“对，生意。”
陆准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一笔，关于湖州几十万百姓，你这五百精锐，乃至整个大雍国运的生意。”
“我用我的盐，买你的命。”
“也买，这江南的……未来。”
陆准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每个人的耳边回响。
兰陵呆呆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已经彻底被这急转直下的局势，给彻底击溃了。
他身旁的那名副将，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上下尊卑了，他翻身下马，对着陆准焦急地说道。
“陆爵爷，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军情紧急，我等必须立刻回援京城。”
“还请爵爷高抬贵手，放我等离开。”
“放你们离开？”
陆准笑了，他摇了摇头。
“我为什么要放你们离开。”
他指了指那五百名军心涣散的京营兵。
“你们现在，饿着肚子，军心浮动，就这么回去，是去勤王，还是去送死。”
“你们别忘了，盐，是战略物资。”
“没有盐，人就没有力气，战马也跑不动。”
“你们觉得，你们这支连夜行军都坚持不下来的疲敝之师，能冲破蛮族的封锁线，回到京城吗？”
陆准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京营兵的头上。
是啊。
他们只想着回家，却忘了最基本的事实。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军中的盐，更是早就见了底。
别说跟那些如狼似虎的蛮族铁骑作战了，恐怕走到半路，自己就先倒下了。
那名副`将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这才意识到，他们这五百人的性命，此刻正真真切切地，掌握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中。
陆准不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兰陵的身上。
“兰大人，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给你盐，给你足够支撑你这五百人回到京城的盐。”
“我甚至，可以再多给你一些，让你带回去，献给圣上，充当军资。”
“如此一来，你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从一个擅离职守，激起民变的罪人，变成一个深明大义，为国献盐的功臣。”
“这笔买卖，划算吧。”
兰陵的嘴唇，哆嗦着，他终于从那巨大的冲击中，找回了一丝理智。
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生路。
“你……你想要什么。”
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我想要的，很简单。”
陆准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我要你手中那面金牌令箭，立刻给我下一道命令。”
“什么命令。”
“一道，任命我卧龙商号，全权总览江南所有盐务，并节制地方，组建乡勇，以抗蛮夷的命令。”
“什么。”
这次惊呼出声的，是于成水。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准。
节制地方，组建乡勇。
这已经不是盐王了。
这是在向朝廷，索要军权和政权。
他这是要趁着国难，成为整个江南地区，名正言顺的土皇帝。
这个年轻人的野心，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还要可怕。
兰陵也是浑身一震，他惊恐地看着陆准。
“你疯了，你这是要造反。”
“用金牌令箭下这种命令，等同于伪造圣旨，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我不敢。”
“你不敢？”
陆准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冰冷而残忍。
“那你现在就可以带着你的人，滚回京城去。”
“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盐，你们能走出多远。”
“或者，我现在就让人，把你们全都乱刀砍死在这卧龙山上。”
“你觉得，国难当头，圣上是会为了你们这群废物，来找我这个手握重兵和食盐的‘忠臣’的麻烦，还是会选择捏着鼻子，承认我的地位。”
陆准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威胁和强大的自信。
他吃定了兰陵，吃定了朝廷，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根本不敢跟他翻脸。
兰陵的身体，抖如筛糠。
他看着陆准那双冰冷的眼睛，只觉得，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要么，现在就死。
要么，就赌一把，赌陆准说的是对的，赌朝廷会为了大局，而选择妥协。
“好……好……”
兰陵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我答应你。”
“很好。”
陆准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叫识时务。”
他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件事。”
“我要你叔父，吏部尚书兰余强的人头。”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如果说，第一个条件，是要权。
那这第二个条件，就是要命，而且是要当朝二品大员的命。
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了，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你……你欺人太甚。”
兰陵双目赤红，嘶吼道。
“我叔父是朝廷尚书，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要他的命。”
“我是什么东西？”
陆准冷笑一声。
“我是那个，被你叔父派你来杀的人。”
“你们兰家，千里迢迢派人来取我的性命，现在，我不过是想讨还一个公道罢了，很过分吗？”
“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
“你叔父想让我死，那我就只能，先让他死了。”
“你做不到？”
陆准的眼神，再次变得危险起来。
“没关系，我可以等。”
“等我将来，亲自杀进京城，去取他的人头。”
这句话，他说得云淡风轻。
但在所有人听来，却都感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他们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兰陵彻底崩溃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逃不出这个魔鬼的手掌心了。
他颓然地闭上了眼睛，两行屈辱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我……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
陆准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
“你现在，就写一封信给你叔父。”
“告诉他，北蛮势大，京城旦夕可破。”
“你告诉他，让他力劝陛下，南下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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