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睡得正香

特护病房的门半掩着，露着条窄缝。

陆依然靠在走廊的白墙上。

她听见门缝里飘出顾筱筱的声音。

“你看这个，”顾筱筱的声音顿了顿，“是你去年特意存的那段，训练场的视频。”

话音落，里头便漫出细碎的声，脚步声踏得扎实，混着远处模糊的口号，风刮过的呼呼声也清晰。

陆依然往门缝里瞥了眼，看见顾筱筱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手里拿着手机，正小心地凑在劳伦莫里耳边。

她头发松松挽着，碎发贴在脸颊上，眼睛却亮，一瞬不瞬盯着床上人的脸。

走廊另一头传来轻缓的脚步声，陆依然侧头，见顾辞修正往这边走，手里捏着叠检查报告，指尖在纸页边缘轻轻蹭着。

他走到近前，放轻了脚步，目光先往门缝里扫了眼，才低声问：

“怎么样？醒着吗？”

“醒了有一阵子了，但状态不是很好，现在不能正常说话。”

顾辞修也往门缝里看，见顾筱筱正握着劳伦莫里没扎针的手，强打着精神。

病房里的录音声忽然停了，连顾筱筱的絮叨也没了声。

两人对视一眼，都放轻了呼吸，顾辞修轻轻推了推门缝，往里看——

劳伦莫里的手指动了动，指尖在顾筱筱手背上轻轻蹭了下，原本半睁的眼睛似乎又睁大了些，视线没看顾筱筱，倒是直直落在她手里的录音笔上，嘴角好像极轻地牵了牵，虽浅，却看得真切。

劳伦莫里的视线在录音笔上停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来，落在顾筱筱脸上。

他眼皮还沉，睁得费力，眼神却亮，像是蒙了层雾的镜子被擦透了，直勾勾映着她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他喉结轻轻滚了滚，像是想说话，却只发出点低低的气音。

顾筱筱连忙把耳朵凑过去：“你说什么？我听着呢。”

他又缓了缓，才用极轻的声音吐出两个字，气音飘得轻，却清楚：“喜……喜欢”

顾筱筱“噗嗤”笑出声，眼泪却跟着掉了下来，砸在他手背上，热乎乎的。

他看着她笑，嘴角的弧度又深了点，指尖在她手背上蹭了蹭，像是在哄。

顾筱筱问：“饿不饿？芳姑熬了山药粥，温乎的，医生说你能喝点稀的了，我去给你盛点？”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视线往门口飘了飘，像是在看什么。

顾筱筱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才想起门外的人，刚要开口喊，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顾辞修端着保温桶站在门口，陆依然跟在他身后。

顾筱筱回头看他们，眼睛还红着：“哥，嫂子”

劳伦莫里的视线落在顾辞修身上，看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声音还是轻，却比刚才清楚些：“报告……怎么样了？”

顾辞修抿了抿唇：“医生说各项指标都稳了，比昨天好。”

其实，劳伦莫里已经开始倒计时了，无非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这一点，他们都清楚的知道。

劳伦莫里眨了眨眼，像是听明白了，指尖又在顾筱筱手背上蹭了蹭。

辞修和陆依然在一旁看着，悄悄退到了门口，把空间留给他们。

陆依然轻轻碰了碰顾辞修的胳膊，低声道：

“你看筱筱那样子，眼睛都快长莫里身上了。”

“她现在，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要知道，顾筱筱很多次都纠结过，对劳伦莫里喜欢的这件事。

两人正说着，病房里的录音声又停了。

他们往里看，见顾筱筱正拿纸巾给劳伦莫里擦嘴角，轻声问：

“累了？那咱不听了，你眯会儿？”

劳伦莫里没闭眼，视线在她脸上转了转，忽然动了动手指，把她的手往自己跟前拉了拉。顾筱筱愣了下，跟着凑过去：

“怎么了？”

他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

“别……总守着。”

顾筱筱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让她别总守在病房里。

她笑了笑，反手把他的手攥紧：

“我不守着你守着谁？再说了，我在这儿陪着你，你好得也快些，是不是？”

他没说话，指尖却轻轻勾了勾她的手指。

顾筱筱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几乎把脸贴在他手背上：

“听话，你先睡会儿，我不吵你。等你醒了，我再给你讲别的事情。”

劳伦莫里眨了眨眼，算是应了。

他眼皮慢慢沉了下去，呼吸也匀了些，却没松开她的手，指尖还搭在她手背上，稳稳的。

等他呼吸彻底平稳了，顾筱筱才慢慢直起身，小心翼翼地帮他掖了掖被角。

她刚抬起头，就看见顾辞修和陆依然站在门口，正看着她。

顾辞修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出来。

顾筱筱轻轻应了声，又回头看了眼劳伦莫里，确认他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反手把门带成了半掩的样子。

“你也吃点东西吧。”

顾筱筱被她拉着走，脚步却慢，还回头望了眼病房门：

“我走了，他醒了看不见我怎么办？”

“有护士呢，”

陆依然拍了拍她的胳膊，“再说了，我在这儿守着，他一醒我就喊你，保证跑不了。你这一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再熬下去，等他好了，你先倒了，那不是添乱吗？”

顾辞修也在一旁帮腔：“依然说得对。我刚跟护士交代了，他要是醒了就来叫你。你去休息室吃点东西，再眯一会儿，养足了精神，才能好好陪他说话，是不是？”

顾筱筱被他们说得没了辙，捏了捏手指，终是点了点头：

“那……我就在休息室，不走远。”

把顾筱筱推进休息室，陆依然才折回来，见顾辞修正靠在墙上看检查报告。

她走过去，往报告上瞥了眼，全是密密麻麻的数字。

走廊里又安静下来，只有远处护士站传来的细碎说话声，还有病房里隐约飘出的仪器滴答声。

顾辞修摇了摇头。

“其实……很不好。”

过了约莫半个钟头，休息室的门开了，顾筱筱走了出来。

她看见走廊里的两人，走了过来：“莫里没醒吧？”

“没呢，睡得香着，”陆依然拉着她的手，“护士刚进去看过，你没再眯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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