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玄冥祖师的滑铁卢
话说，当时我不小心将罗沐阳推下了电梯井后，罗沐阳在电梯井内意外发现了一处隐隐透着亮光的砖缝，好奇指引着他推开墙砖，一路来到了我们现在所在的次元——书外的次元。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书外的次元，自然对面前的一切更加好奇，更加警惕。对于未知的恐惧逼迫他拿出腰间悬挂的玄韵以防袭击，可是对于未来的探索又推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了《三教图》这个故事。
这个世界明亮而又清澈，除了空在中间的书桌和一本无法动弹翻页的书，连个人影也没有。
“喂！有人吗！”
罗沐阳打探起空旷的四下，等了许久皆无人回应，便收起笛子，自顾自坐在了本该属于作者大大的椅子上。
桌上，正肆意躺着一本十多厘米厚的书，里面的字密密麻麻罗列在一块儿，像极了千万亿只蚂蚁挤兑在罗沐阳的面前。
不自禁伸出手想要翻阅典籍，却遇到了和我曾经一样的境况。
是的，书页被死死钉在了桌子上，如今能展现在罗沐阳面前的，只有写着《血染弘贤殿》大标题的故事篇章，没有经历过狄国的他，自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我和墨尚卿的名字却始终占据着书页的大部分内容，这不由得让他对于这本书越发感兴趣。
“这是徐狗蛋的自传吗？”他自言自语，攥着手指尖的力气，又迫不及待想要翻动书籍，“怎么动不了！？”
照理来说，面对这样的情况，是个正常人都会打算放弃，因为这个世界本不属于我们，我们自然无法触动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哪怕轻薄的一页纸，也是触不可及的。
可他是罗沐阳啊！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玄冥祖师爷！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的存在！
说到底，还是他又轴又倔的性格使然。
为了一探书中究竟，他甚至动用起可以翻天覆地，搅乱次元平衡的力量，将整间房子炸出个破洞来！
重新钻过破洞，这次，他俨然脱胎换骨，成为了书外人。
“三……教……图……”指尖划过封面，一字一顿地打颤，罗沐阳狡黠一笑，“这不是那群狗争来抢去的泔食吗？”
随着书本的翻动，少量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将这些杂乱的记忆如同嚼食般一遍遍回想，虽然有多数记忆只是沧海一粟似的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柳府……二龙山……百鬼崖……还有一张早已随风四散的轻柔秀帕……
他继续往下翻阅，全文最多的，还是那个贱人徐泰，对于这些婆婆妈妈却又毫不感兴趣的记忆片段，他选择性跳过，间接性遗忘，直接将书本合上，从故事的最后一页重新翻起来。
“原来是这样……”
他饶有兴趣地品味着书中的一切，脑海中想象着那张布满慈悲的年轻脸庞，那地狱熔岩般的雪域世界，还有……
看过了结尾的最后一行，罗沐阳笑了笑，将视线转移到了一旁无风但却滚动不止的钢笔上。
第一次用钢笔写字，他还保持着毛笔的姿势，大笔一挥，将书后无人知晓的结局涂上了一层漆黑的墨，葬送了书中人的一生。
谁都不知道他改了一个怎样的结局，正当他洋洋洒洒文思如泉地调动笔尖改变命运的时刻，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整本书牢牢合上。
“你干了什么！”突然闯入的年轻人咆哮着，一巴掌扇在罗沐阳的脸上，震碎了堂堂玄冥祖师的颅骨，将他撞飞过破洞之内，陷在白墙的深坑之间，缓缓落下一滩人形血印。
三百年来，罗沐阳从未感受过如此强大的威力，哪怕是当年崇康大屠杀，六门、玄清以及整个神州所有能人异士的力量加起来，也不及这一巴掌的亿万分之一。
这一掌，直接将他几百年的修为打回了娘胎，七窍流血不止，浑身的皮肉与骨头彻底分离，全身上下早已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血从千疮百孔的烂洞中渗了出来，玄黑的衣裳越发沉重而又深邃……
“小兔崽子！胆子肥了！”来者站在桌前，恶狠狠瞪了罗沐阳一眼，“你全看到了……”
罗沐阳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在胸前揉了一下，刚触手的瞬间便被一阵透彻心扉的冰凉激醒，低头看去，手掌一片湿腻。
来者对着最后一张纸翻来覆去，“你……你！你把都结局改了！”
他淡然一笑，挥挥手，不愿提起，“改了改了，都他妈改了……”
“你！你！冥顽不灵！罗沐阳！我创造你不是来和我针锋相对，改我剧本的！”
来者彻底合上书，将厚厚一摞书锁进抽屉里。
“懂了……”他怆然惨笑一声，迸发出前所未有的仇怨，“是你……是你把我的人生写得这么悲惨！原来都是你！劘灭了我所有的希望！”
“你一点都没有徐泰听话！”
作者拍案，震天的怒吼打破了四面壁垒，落下四散的粉尘。
“当然……我不是徐泰……我可是……罗……罗阴……”罗沐阳大口喘着粗气，捂着青一块紫一块的半边脸，想要起身却又像条咸鱼般滑落在地，盘腿折在地上，“你……最了……了解……我了……不是吗？呵呵！”
“你真他妈自私……”作者攥紧了手中的笔，墨水顺着笔头浸黑他的指尖，咬牙切齿的脸孔之下，是一颗恨不能将面前亲手创造的傀儡彻底消失的私心。
“你毁了他的一生你知道吗！”他歇斯底里地冲着罗沐阳大吼。
“当然！”
你不得不佩服罗沐阳的自愈能力，也不能不承认作者从一开始就将他的人设写得太过强大了，导致如今冲破了次元，一发不可收拾地威胁到了现实中人，掌控了整个故事的局面。
罗沐阳扶着墙缓缓起身，红艳夺目的血迹下，是一张苍白凄怆的脸，他笑得痛苦、笑得猖狂，“我和徐泰他们不一样！是！徐泰比我通透的多，乖的多！他听天命，认安排！你喊他往东，他哪儿赶往西呀……”
“可我不一样！我是玄冥祖师！”他一步步紧逼作者跟前，亮出锐利布满杀意的眼眸，“我！玄冥祖师！你笔下不老不死，把力量玩弄到登峰造极的存在！我可不认命！我要……”
“我要改！我要违背你们创造的一切！”他眼神四处乱飘，神志有些慌乱，颠狂，“既然无法掌控过去，那就由自己书写未来！”
“这对徐泰就公平吗！”
“徐泰是你亲儿子吗！”罗沐阳决然大啸，揪着作者的领子，虽然这是无济于事的举动，“同样都是你创造出来的人物，你认为你写的结局对我就公平吗！啊！你回答我！”
罗沐阳的话，以及他咄咄逼人的攻势，让作者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个被他亲手创造出来的反派是如此的强大，死亡的气息笼罩在洁白无瑕的房间之中，危险与威逼压得作者本人都喘不来气。
抬手，正要一掌了结眼前的玄衣少年，可是，在内心的一番挣扎之下，他又收了回去。
“你不能杀我……”罗沐阳挑了挑眉，“我是不老不死的，你的故事还需要我的存在……”
这话，像是压迫，更像是威胁。
“老师，不杀徐泰，是我罗沐阳最后的仁慈。”
“你真够毒的！”作者紧闭的言语间冷冷挤出几个词儿来。
“不毒不狠……又怎么对得起你赐我玄冥祖师的封号呢？”罗沐阳勾着受伤的嘴角惨笑连连，“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让徐泰万念俱灰，勾起他心中的恶道，让他成为第二个我！一起吧……感受感受玄冥祖师的痛苦！”
“你不会如愿的。”
双方的眼神间挑起一番厮杀，片刻，皆都归于平静。
“在绝对实力面前，你，罗沐阳只有被碾压的份。”
作者淡泊一笑，心中暗暗盘算起一个计划，抖去罗沐阳头上的白尘，轰然一掌击碎了他的天灵盖，徒手掀开他的脑壳儿，用手指舀出一块儿小脑肉来。
开颅破骨的剧痛疼得他失声尖叫起来，罗沐阳双手按着被掀开的脑壳，筋疲力尽倒在地上抽搐痉挛……
作者的目光一寸寸冷下来，俯身蹲在罗沐阳的身边，“对，我不会伤你性命，但是你要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你干了什么……”罗沐阳口吐鲜血，喉咙里呛满了铁锈的腥味，再也发不出声音。
“不用担心，对你来说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惩罚罢了。”
罗沐阳痛苦地缩紧了身体，像一条团成一团的孤狼，隐在地上狺狺低吼。
怎么说，这也是自己亲手缔造的，活生生的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呐……
作者见到这般状况，唉声叹气，轻轻抚过罗沐阳的额头，半开的脑壳瞬间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痛苦也随之递减了不少。
“罗沐阳……你太莽了……”作者站起身，对罗沐阳好言相劝，慈悲一笑，“命，可不是这么轻易能改写的。”
“老师……你少在这做好人……”罗沐阳倒在地上，只能翻眨着眼皮，笑道，“吾之所念皆是汝之所想，哪怕我身在书外，依旧逃不过被书写的命运，不是吗？”
作者心满意足地将他搀了起来，打趣道：“罗沐阳……你要是有徐泰一半的老奸巨猾，能把天捣塌喽！”
罗沐阳晃晃脑袋，从耳朵中倒出刚才渗进去的血水，溅了作者一身的腥臭血渍，“谢谢哈，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呢？”
“你不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罗沐阳试探性点了点头，“你又想做什么？”
“命……改不了……”作者伸出一根手指，摇摇头，“但是，可以重新来过嘛！”
“你什么意思？”
作者攥着钢笔，在空中随意划过一道波澜壮阔的历史，骄傲地笑说：“别固执地想要书写结局，回到过去，去重新编写历史吧……”
“那要怎么做？”
他回答道：“帮着徐泰他们一起寻找三教图，三教图可以帮助你修改过去的历史。”
“你要我和他合作？”罗沐阳瞬间明白了作者的用心，冷冰冰冲着他对视一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俩本就是一路货色……”
“为什么是帮助他找到三教图？老子自己找还能快些！”
“你以为三教图谁都能读懂吗？”作者指了指破洞内的一番景象，傻愣愣的我还天真地趴在电梯边以为罗沐阳摔死了，“天选之人。”
“帮他找了《三教图》，就可以回到过去？”罗沐阳思索再三，不敢保证，“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作者轻声一笑，“很简单，书里的世界，你没得选择。”
“我要是不呢……”罗沐阳叛逆地转过身去。
“合作，我保证会让你回到过去……”作者手中的笔飞速地旋转着，就像他无法停息的灵感，“不合作……我会让张怀玉死得很惨……”
“你那阿玉威胁我！”罗沐阳猛然转过身，拍过桌子死盯着一脸得意的作者，深吸几口冷气，耷拉着脑袋也只能妥协，“好……我答应你……”
“去吧……”作者起身踹了罗沐阳一屁股，将他踹回属于自己的世界，“别让上面的小奶狗等急了……”
遥见罗沐阳的远去，狂忧黍离捏着书卷的手搁在膝髁上，眉头拧成疙瘩，“这个人……留不得……”
听完了这个故事，我也总算明白为啥这俩人水火不容了，这就好比叛逆期的小崽子碰上了更年期的老妈子，各有各的理，谁都不愿意退一步……
我故意扯开嗓子，瞅准了机会，眼看狂忧黍离的脸色不见得友好，扯开了嗓子对着一旁的罗沐阳嗷嗷大嚎，“我说罗沐阳……你打架找谁不好？偏找我？但凡来的是墨尚卿啊……张怀玉啊……咱们也不至于丢脸丢到书外去吧……这家伙！咱们是真打不过呦！”
说罢，转身对着作者大大摇尾乞怜，“作者大大！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写好您的书！我看好他！保证以后绝不让他再出来捣乱了！”
“你和墨羽也不是啥好人！”作者冷不丁瞟了我一眼，“真当我听不见你俩的吐槽？嗯？脑子抽了给罗沐阳加了这么多戏份？把你俩忘了得了？嗯？”
“没有的事儿！”我刚忙掌掴起自己的樱桃小嘴来，“都是误会……误会……嘿嘿……”
罗沐阳站在一旁，向我啐了一口，“癞皮狗……”
“行了……”作者大大挥了挥手，“你俩回去吧……又浪费了我一页稿纸。”
“好嘞！”我特地为作者大大挪动凳子，请他坐下，又是卑躬屈膝地向后退去，脸上却冷不丁露出一抹不经意的坏笑来，“老师……您慢慢写……慢慢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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