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流华宫早在十一月份就点上了炭火，今年不知为何冬天来得比往常都要早，也比往年冷上许多。

今早舒缇早早被李妈妈喊醒，因为赵家递了帖子过来，赵家举办了赏梅宴邀舒缇过去，舒缇也应下了，既然应下去迟了总归不好。

舒缇哈欠连天地坐在梳妆镜前任由李妈妈忙活着给她上妆绾发。

惺忪的睡眼睁开就看见李妈妈正弯腰挑着妆奁中的发饰，舒缇懒洋洋道：“今日不必太隆重，这赏梅宴想来是为赵家几位表姐妹举办的，太招摇了喧宾夺主总归惹主人不快。”

闻言，李妈妈将手中刚拿起来的红色流苏发钗放了回去，公主哪里是怕招摇，分明是怕自己打扮得太盛惹人惦记。

公主无心这事她一个下人着急也无用，更何况公主的清白……

想起此事李妈妈心中便是一阵唏嘘，女子失了清白，若想嫁人简直是难上加难，即便成婚了日后在夫家也会受人白眼。

晚些成婚也能晚些遇到这些糟心事。

上完妆李妈妈拿了件狐毛大氅披在舒缇肩膀上，又找来汤婆子塞到舒缇怀里，“昨天刚下了一场大雪，今日天寒穿暖和些别着凉了。”

舒缇艰难地动了动被衣服束缚的胳膊，“大抵是冻不着了。”

身上里里外外被李妈妈套了四五件，肩上还一件如此厚的大氅，这会儿站在屋里后背已经有些汗意了。

李妈妈好似没听出舒缇话里的深层含义，颇为满意的点头，“不会着凉就好，这几个月来公主身子一直好好坏坏的，前两天刚断了风寒的药可万不能在冻到了。”

舒缇出来的时候见看见冷霜坐在轮椅上，手中拿着扫帚扫着院子里的积雪，见此情形，她眼神一变，提着裙摆疾步来到冷霜跟前，一把从她手中夺过扫帚，眼神冰冷，“谁让你干这些的？”

冷霜抬头，神色怔然，低声喊了声，“公主。”

扫帚被舒缇攥得发紧，白皙的小手指腹发白，“谁让你干的？”

冷霜弯起嘴角，“公主你这副样子奴婢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呢，您放心，不是别人让奴婢做的，是奴婢自己要做的。”

脸色稍霁，舒缇将扫帚扔到地上，“流华宫没人了？需要你做这些？”

冷霜弯腰去捡扫帚，奈何两条腿像是木棍一般抵着身子弯不下去。

她看着自己这两条腿，心中一片凄凉。

舒缇垂眼看着这一幕，心底也不好受，这双腿毕竟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扫帚递给冷霜，情绪沉重，“想做就做吧。”

冷霜抱着扫帚，眼睛有些涩，“奴婢之前忙习惯了，突然什么都不用做了总觉得不适应，别的事奴婢做不了，奴婢就想做些能做的。”

之前她能跟在公主身后骑马出宫，跟公主一起去宫外，现在她在只能待在流华宫，什么都做不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奴婢哪能像主子一样让人伺候，她的腿没用了，她总要适应以后没有腿的生活。

舒缇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这时候李妈妈过来，“公主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嗯。”

舒缇应了声，柔夷落到李妈妈小臂上，“走吧。”

冷霜在院子中看着舒缇上了马车，车帘落下马车缓缓从宫门口离开。

不知道看了多久，她拿着怀里的扫帚扫着院子里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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