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灰雾

但白晓舟还是从这节课中学到了一些东西的，比如，了解到了密苏里作为边陲的一座特区城市，拥有自主开发和管理权限。

特区还曾出台过许多独有的规章制度，设立过很多特殊组织，例如灵异调查局、超自然勘探队等等，但一部分都被取缔了。

保留下来的也都成为了秘密组织，和诡事局类似。

白晓舟的眼皮稍稍卷起些困意，趴在桌上加入打瞌睡大军。

没一会儿，抱着课件刚走出教室的章余，突然折回来，脚步匆忙，站到讲台上通知：

“特区气象局刚发了红色异象警报，全市停工停学，学校也已经通知家长了，你们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吧，路上千万注意安全。”

一片死寂的教室里顿时爆发出放学才有欢愉。

坐在进门第一排的睡觉流口水的小胖子张东升，家里富三代，出生起就在等待继承家产，生活朴实而枯燥。

在班里，除了白晓舟外，几乎没人愿意和这小胖子玩儿，嫌他打呼噜声音大，放屁又臭又响。

白晓舟倒是觉得这小胖子挺有趣的，毕竟说不定未来是继承上亿资产的富三代，先打好关系。

小胖子张东升听到停课回家，迷迷糊糊瞪了瞪眼，抹了一把口水：“停课了！？太好啦，回家睡回笼觉去喽！”

兴冲冲背上书包，忽的一个急刹，看向白晓舟，眼看窗外天边的渐渐染红，光线被阴云遮蔽，暗红的天穹宛如黄昏将夜，风声逐渐盖过教室的喧闹。

“白晓舟，要不我俩一起回家吧，我让我爸送送你，这天气走回去太危险了。”

白晓舟收拾好书包，特意看了眼笔袋里的零钱，几個钢镚夹着一张褶皱的百元大钞。

“不了，我还得去买点菜，这天气估计明后天都不好出门了，我得提前把菜都买好。”白晓舟翻着昨晚整理好的便签纸，和苏铭过去做的一样。

“那好吧，那我先走了，你小心点啊。”

街道停课消息，学门外早已经挤满来接孩子的家长。

街边的路灯一盏隔着一盏，昏黄的灯光在殷红的视线里摇晃，照出层层叠叠的人影。

“怎么还不出来啊？”

“就是啊，听气象局说这种鬼天气要持续三四天呢，吓得我出门前顺道拐了个弯买了些菜，风大的吓死个人了。”

“哎，出来了出来了。”

乌泱泱的两拨人一窝蜂挤在一起。

人群中挤过一个戴着灰色鸭舌帽的男人，套着透明雨衣仰着头四周张望，看见白晓舟从人堆里走出来，越过斑马线往老城区的方向走。

男人隔着安全距离，脚步一刻不停，借着川流的汽车掩住身形，没有半点尾行痴汉的样子，默默举起藏在袖子里的对讲机：

“目标已经出校门朝着环城东路步行，约20分钟后到家，当前情况一切正常，over。”

路灯下影影绰绰，白晓舟走了十来分钟，没有如男人预料的那样直接回家，而是绕小道去了临近的菜场。

约莫七八分钟男人看见白晓舟左手提着一大兜子菜出来，右手抱着两盒鸡蛋，走路踉踉跄跄。

天空已经彻底暗下来，临近中午却好似深夜。

流窜的风声完美掩盖了男人尾随的脚步声，阴云之上交错的闪电犹如烧红的灯丝，刺眼灼目。

“白烨，你现在在哪儿？”

对讲机的电流声愈发刺耳，另一边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

“环城东路，马上就要进入老城区了，那人刚买完菜出来。”

“距离你不到两百米的位置，城市建筑正在以每小时1.5公里的速度被突如其来的灰雾吞噬，吞噬的速度还在加快，老城区的监控老化严重，部分电路设施都被破坏了，根本不知道灰雾里面有什么。”

男人坐在菜市场外的石墩子上，仰头豁然看见老城区方向的一座教堂陷入袭来的灰雾里，直接消失在视线当中。

那团灰雾正朝着这个方向涌来，沉闷的风声裹着细碎的雨丝，好像一头没有忌口的怪兽，把肉眼可见的一切收入囊中。

急转之下，半个老城区已经被吞没。

“那怎么办？”

“你就近找个避难所，等这阵灰雾过去。”

厚重带着磁性的中年男人声音从对讲机里流出。

“收到！队长。”

菜市场出口的两侧是居民区，低矮狭窄的小巷尽头，白晓舟提着大红塑料袋绕过石墩子，一仰头看见铺天盖地的灰雾朝这边扑过来，整個人都麻了。

“你妹的，这是什么鬼啊？”

白晓舟懵了，诡异的事情见过不少，但这么诡异的雾气还是头一遭。

遇事不决......先拍照发个朋友圈！不对，拍下来传回猫姐那边，让她帮忙查一查。

等白晓舟拍完照，灰雾已经逼近。

手里的塑料袋被风刮的嘶嘶嘶的响，白晓舟小心地把鸡蛋抱在怀里，弓着腰向着老城区住宅的方向走。

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想要叫住白晓舟：“诶！那边不能去，危险！”

“找个地方避一避，等灰雾过去，喂——不要命了！”

白晓舟刚想回头就被灰雾吞没，吸入灰雾的瞬间，白晓舟的意识像是一团浆糊搅和在一起，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脚步未停一直向前走。

老城区的路灯一盏盏相继熄灭，身处暗夜的白晓舟平淡地走进灰雾。

男人冲上去的一刹那，猛地后仰，像被一只手紧紧拽住了衣领。

好像有个人拿着一把电钻在自己脑子里搅啊搅，脑浆被搅得稀碎。

忽如其来的耳鸣和头疼猝不及防，视线紧缩，陷入混沌。

哔——

严重的耳鸣之下，灰雾中的世界彻底安静了。

对讲机的声音混杂着风声，男人追上去，拐过路口，隐约看见一个拎着红色塑料袋的白晓舟低垂着脑袋走远，身形彻底消失不见。

氤氲缭绕，厚重的雾霭切断了前后的路。

一道浅浅的脚步声流出，男人几乎是下意识拔出腰间的匕首，一柄钝到不行，但杀伤力极大的生了锈的匕首。

保险起见，男人还在生锈的刀刃上抹了剧毒。

转身朝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站稳身形。

从灰雾中走出来的男人穿着厚重的风衣和皮靴，打着银灰色耳钉，惆怅地燃着雪茄，

眼皮耷拉着，

混着浓重的黑眼圈好像烟熏妆，淡淡地抹了一层口红，领口沾着一个黑红的唇印。

“什么时候你们特区办公室的人也开始关注一个老头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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