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三）
上京城，皇宫，公主寝宫。
段千雪的寝宫门外，一众太监宫女跪了一地，他们全都低着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听着屋内还有着噼里啪啦的响声，所有人都吓得浑身颤抖，这群人跟着段千雪很久了，长的跟了十几年，短的也跟了七八年，这么久的时间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公主发这么大的怒。
从段千雪去看望楚皓辰回来之后，她就开始砸东西，那些她平日里最喜欢的东西都被她砸的粉碎，出了贴身宫女小月没有一个人敢跟在公主身边。
“楚皓辰，我恨你。”段千雪拿起一个皇帝赏赐的珍贵花瓶又是嘭的一声，小月站在一旁段千雪扔一个她便递上去一个。
没有办法的事情，公主大人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若是不顺着公主的心意，谁知道公主大人把火发在自己的身上会是什么情况，小月又递上去一个轻巧的花瓶，生怕自己公主拿不动在伤了手。
“真不知道这楚公子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竟然惹的公主殿下发这么大的火。”小月心中腹诽，但是她不敢问，只是听着公主嘴中不停的骂着楚皓辰。
“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楚皓辰，你就是个混蛋，成全你，我成全你。”
随着段千雪的每一声骂，就是一件贵重物品碎在地上，整个寝宫遍地狼藉，处处都是碎片，这些东西放在寻常人家中，随便一件都能让三口之家一年吃穿不愁。
“做兄妹，谁想做你的妹妹。”或许是摔的累了，段千雪坐在凳子上捂着胸口：“我这十六年来就准备着一件事，就是嫁给你，十六年啊！”
“公主，发生了什么事情，您为什么会这样，是楚公子做了什么惹您生气了吗？”看见段千雪不在砸东西，小月这才敢上前小声的询问。
“不要给我提他。”段千雪拍着桌子吼道。
小月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奴婢知错，公主恕罪，请公主恕罪。”
看着小月跪在自己面前，这让段千雪想起楚皓辰竟然为了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成全他们两个一样，段千雪顿时怒火中烧：“你跪在这里干什么，惹本公主的不痛快吗？给我滚出去。”
“是，是，奴婢这就滚出去。”小月慌乱的起身，赶紧向外跑去：“公主，奴婢就在门外，有事您叫我。”
小月跑的十分慌乱，从小陪伴段千雪长大的她从来没有见过段千雪这样生气，就连她都一起骂了。
“诶呀。”小月慌不择路跨出门槛的时候绊倒了，但是她不敢停下，就这样从地上爬了出去。
小月一路摸爬滚打的走到宫门外面突然被一个黄色的身影挡住，小月撞在了上面，抬头一看竟然是夏国的皇帝段昊。
“奴婢拜见陛下。”小月慌忙跪在地上行礼，心中暗道：“我竟然冲撞了圣驾，完了完了。”
段昊从暗卫处得知，段千雪一路哭着回到皇宫，于是就赶来了段千雪的寝宫，看着门外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他更是没让人通传就带着自己的贴身太监进来。
“慌慌张张，怎么回事？”段昊喝道。
“启禀陛下，是，是公主殿下。”小月颤颤抖抖的说。
“公主怎么了？”
“公主殿下生气了，在里面砸东西。”小月把头贴着地说道。
段昊看了眼小月，听着里面段千雪又开始砸东西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一甩袖子走进寝宫，后面的太监一挥拂尘：“你这蠢物，还不快快叫人进去打扫，跪在这里做什么。”
“是，是，奴婢这就去。”
段昊刚走进段千雪寝宫的门，就见一个茶杯砸碎在自己的脚下，见着满地的碎片，段昊不由得皱了皱眉：“千雪，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在这里胡乱砸东西。”
段千雪见段昊来了，放下自己手中刚要扔出去的茶壶，脸上挂着眼泪：“父皇。”
“来，跟父皇说，谁得罪我们宝贝公主了，朕查出来一定严惩不贷。”段昊从来最疼爱段千雪，此时见了自家女儿如此心疼不已。
段千雪擦掉自己的眼泪：“谁敢欺负女儿啊，只不过这些东西我不喜欢，我看着就是不喜欢，所以不想要了。”
“不喜欢你可以让小月把它们都丢掉，然后让内务府在给你换一批嘛，何必都打碎了呢。”段昊坐在凳子上一脸慈爱的说道。
“女儿知错了。”段千雪说道。
段昊拉着段千雪的手拍了拍：“你呀都多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你这在宫里也就好了，日后若是嫁去了护国公府可不能如此了。”
听着段昊提起，段千雪唰的站起来激动的说：“父皇，女儿不想嫁给皓辰哥哥了。”
“诶，你这是什么话啊？”
“女儿思来想去，觉得楚皓辰也没什么好的，虽然他英俊潇洒，武艺出众出身也好，可是女儿总觉得他不够成熟稳重。”
“哈哈哈。”段昊摇摇头笑道：“那才加冠的男儿，有几个成熟稳重的啊！”
段昊拍拍女儿的手：“那楚皓辰可是楚家的独子，现在刚刚从军半年就立下了大功，那是多少同龄人都做不到的啊，他在这上京城的王公贵族子弟中已经是出类拔萃的了。”
“可是，父皇，女儿不想在跟他在一起啦，女儿不爱他了。”
“嘿呀，你们这些孩子，年幼就是年幼，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等你日后做了母亲，你的情绪啊，就稳定了。”段昊笑着说完全将段千雪的话当做了儿戏。
段千雪急了跺了跺脚：“不管怎么说，女儿想悔婚，女儿不要嫁给他了。”
“悔婚，这哪行啊，这可是和楚家定下的婚约，那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朕与楚家老爷子定下的婚约，岂能反悔啊！”段昊拍着桌子表示自己已经生气了：“行了，准是哪楚皓辰回来又欺负你了，没关系的，小两口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过不去的啊，成了亲就好了！哈哈哈，行了，别再闹了。”
“父皇，女儿是认真的，我不要嫁给楚皓辰，女儿没和您开玩笑。”段千雪拉住段昊，一脸认真的说。
“你这是怎么回事，莫要胡闹，过些日子朕就要和楚老爷子定下你们成婚的日子了。”段昊拿开段千雪的手走出了寝宫。
小月走了进来，看着自己公主：“公主，您为何不同陛下说，让陛下治罪那楚皓辰。”
“治他得罪，我怎么忍心呢，别说他被治罪，就是他挨板子我这心里也会难受的要命。”段千雪趴在桌子上捂着脸哭泣，小月见到自家公主如此也心里难受。
主仆二人抱头痛哭，且说段昊出了段千雪的寝宫之后就变了脸色，脸色阴沉的走出公主寝宫，身后的老太监看着皇帝如此，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啊！”段昊坐上龙撵拍了拍扶手，虽然暗卫早就禀报了楚皓辰在家中养了个女子，整日里与那女子出入成双，但是他没有想到，楚皓辰竟然胆敢逼着他的女儿说出悔婚，他可是等着楚家老爷子对他提出悔婚，然后从中削弱楚家一些兵权。
“陛下，可是公主殿下出了什么事情。”老太监侍候了两代夏皇，熟悉他们的脾气性格，开口问道。
“段承恩，传朕的旨意，让李峰带龙卫将那楚皓辰给朕抓进宫来问罪。”段昊怒道。
段承恩当了多年的太监总管，怎么听不出来这是皇帝的气话，他直接跪在龙撵旁：“陛下息怒，老奴请陛下三思。”
“你这狗奴才，竟敢违抗朕的旨意。”段昊怒道，但是却也是冷静下来了。
“奴才不敢，奴才都是为了陛下着想。”段承恩叩首。
“行了，起来吧。”段昊挥挥手：“传朕的旨意，让太傅和襄王去护国公府见楚凌云楚老国公，问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皇家的公主，岂能受了他楚家的欺负。”
“奴才遵旨。”
护国公府，一驾马车和一架撵轿停在了门前，一位是满头白发但是十分精神的老人被一个年轻人扶着走下马车，另一边则是穿着皇室蟠龙袍打扮的中年人，太傅秦浩若，襄王段明。
襄王段明乃是夏太祖三子，皇帝段昊的亲弟，段昊即位之后，就由段明掌管皇家宗府，宗府只对皇室负责，每一个皇家子弟的婚礼、刑罚、月供等等都归宗府掌管，此行派出身为宗府宗正的段明来楚家，也是表明了皇室对此件事情的态度。
而且段明身为襄王能成为宗府宗正也代表了段昊对他的信任，同样的，上京城的贵族都知道，这位襄王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平日里行事那是谁都不得罪，这些贵族对他也都十分友善尊敬。
至于太傅秦浩若，秦老爷子乃是皇帝的老师，与楚老爷子同辈，此行由他亲自前来也是段昊担心自己的弟弟在楚凌云面前讨不到便宜，所以带上同为四老的秦老爷子。
到了楚家门口，上台阶的时候，段明亲自扶着秦浩若，他同样也是秦老爷子的学生，此时自然不敢无礼，京城四老楚凌云、李牧、秦浩若、独孤纵横这四位老爷子所在的地方就算是身为皇帝的段昊都要恭恭敬敬。
楚无悔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向二人行礼：“楚家楚无悔，拜见秦伯父，拜见襄王殿下，家父已在中堂等候二位。”
看了眼楚无悔，秦浩若甩了甩袖子：“怎么，他楚凌云现在都这般不将老夫放在眼里了，老夫来你楚家他不出来迎接，好大的谱啊。”
“秦伯父莫怪，父亲这两日生了病，大夫叮嘱不宜出门，所以派小侄来迎接您。”楚无悔笑着赔罪。
这秦老爷子可是四老中最为酸腐的人，为人最重礼法，家中子弟从小到大就必须严谨遵礼法，太师李牧以家法严谨而闻名，这位老爷子则是以礼法森严出名，那些皇子皇女从小就由这老爷子教导礼法，不论身份，就算是当年身为太子的段昊也被他狠狠的惩罚过，如今身为夏皇更是不敢做出什么违反礼法的事情，不然这老爷子说不定会拿着太祖赐下的戒尺去打。
“哼，楚凌云这老匹夫，老夫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他和独孤老匹夫目无礼法的样子。”秦浩若此时也是来了脾气，不在要任何人搀扶，自己一人走进护国公府，直奔中堂而去，似乎是要去和楚老爷子算账。
襄王段明见此，对楚无悔苦笑一番，就跟了上去，原本扶着秦浩若的年轻人走到楚无悔面前行礼。
“秦家秦若风，见过无悔叔叔。”
“是若风啊，这次是你陪你爷爷来的。”楚无悔拍了拍秦若风的肩膀：“你如今也加冠了吧？”
“回叔叔的话，若风是去年加冠。”秦若风道。
秦若风，太师秦浩若之孙，父亲是当今户部尚书秦玉明，同楚皓辰和李轶涵一辈，小时候这几个人都是在一块玩耍的，与楚皓辰和李轶涵被称为上京城三大公子，本来应该是四大公子，可怜的是独孤家一直都没有一个传人，只有两个女儿。
“皓辰如今也在府中，有时间你去找他，你们年轻人应该会有些共同语言。”楚无悔道。
“爷爷在前，若风怎敢擅自离去。”秦若风随着楚无悔向内走去。
“唉，你这孩子原本生性也是十分开朗的，如今竟变的如此，可见礼法太严，磨灭人性。”楚无悔叹息道。
“楚叔叔慎言，这话若是被爷爷听到恐怕又会斥责您了。”秦若风拱手道。
楚无悔摇摇头，这也是为什么只是李轶涵和楚皓辰两个人合得来的原因，秦若风出身在秦家，整日被那些礼法束缚，磨灭了自己的那份年轻人的朝气，而楚皓辰和李轶涵却是有自己的主意，自由自在惯了，时常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日子久了，秦若风看不惯他们两个这样，三个人也就不再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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