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个人太孤单……
程澄赶到家时，屋里一片黑暗，沉默的走进去，没开灯。
小胖墩慢慢的靠近程澄，程澄被那碧色的眼睛下了一跳，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喵呜……”
小橙橙一发出叫声，程澄立马泄了浑身的力气，用手拍了拍胸脯。
“呼……吓死了。”程澄蹲下，伸出手，虽然不知道小胖子在哪，觉得它会自己靠近的。
果然，程澄才蹲下没一会，那双碧绿的眼睛慢慢靠近。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搁在自己手中，温柔的蹭着。
“喵呜……”
“哈，小可爱，可把我吓坏了。”
程澄觉得整个屋子让自己透不过气来，突然好想带着猫出去走走。
“想出去玩吗？我带你出去好不好。”程澄自言自语的说着，伸手抱起小胖子。
程澄自嘲一笑，心道：“其实，是你自己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吧。”
程澄驱车漫无目的的开着，小胖墩坐在副驾驶上，不吵也不闹，就这么安静的趴着。
程澄突然好感谢许言给自己买了一辆车，不开心了还能出来兜一圈风。
开到一座桥边，将车停在一旁，程澄突然想下去吹吹风。
程澄抱着小胖子慢慢的走上桥，这里车不多，悬索桥上亮起许多灯泡，夜里寒风一吹，河水波光粼粼，两岸寂静无声。
偶尔有一两辆车通过，算得上是清净的很了。
程澄走到桥中央，站立着，望着对岸的热闹。
只看到对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相隔的远，竟然听不到对面的声响，对面的热闹与自己无关.。
程澄觉得，好像在看一部无声的彩色电影，对面热闹非凡，可自己却只听到簌簌的风声，一点一点的，灌进袖口，凉到心里。
小胖墩被程澄包在大衣里头，缩在程澄的怀里，懒洋洋的闭着眼，身体蜷成一团，跟个暖宝宝一样暖和。
程澄眺望着对岸，莫名入迷。
许向南许久没来盘龙桥了，还记得以前上学时，第一次踏上这座桥时，那种雀跃，与欣喜，仿佛历时已久的陈年老酒，在记忆里，日益香醇。
轻笑一声，双手插兜，再次踏上这座桥。
“呵，已经很多年没来了……”
一张口，就灌进一口冷风，呛的嗓子都有些痒痒的。
还未走到桥中央，便看见一名长发飘飘的女人伫立在寒风中，与自己曾经那样，望着河对岸。
她和自己，眺望的肯定是不一样的吧。
许向南点燃一根烟，走到桥中央，支离破碎的记忆向自己袭来，有些苦涩。
记忆中的父亲早已面容模糊，在自己五岁的时候，被带去了一座大房子里，那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他。
那个经常将自己举到头顶又放下的男人，走累了他会抱自己，哭了他会当马让自己骑着逗自己开心。
可是，大房子里的那位父亲，却并不能这么亲近……
记忆飘远，冷风一吹，又给吹回现实。
“呵……”许向南弹了弹烟灰，轻笑。
程澄转过头，愣住。
有些昏暗的灯光下，眼前的男人险些与许言的脸重合。程澄的眼眶突然就湿了。
许言，突然好想，你就站在我身边……
许向南也愣住，眼前这个眼睛发亮闪着水光的女人，不正是前几天在机场遇到的那个人吗，她的病好了吗？
“你的病好了吗？”
口随心所动，许向南直接就这么问出了口。
程澄错愕，什么病？
见女人疑惑不解，许向南又说道：“上次在机场……”
许向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对一个陌生人急着解释，有些怕眼前这让当自己有毛病。
而且，眼前这个女人……好像，真的，一点都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呃……”程澄记起来了，在机场，是遇到过那么一个人，带着口罩，有一双，和许言很相似的眼睛。
“我记得了。”程澄眼眶里的水汽散尽，反而有一些羞赧。
我能说，那天我胡说八道的吗……
“我……没病，谢谢你。”程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明真相，十分感激他的关心。
望着他温柔的眼眸，突然有种被救赎的错觉。
如果，许言也这么看着自己，那该多好。
“哦……”许向南也有些尴尬，觉得自己有些傻，还傻的离谱。
许向南心想，自己也算的上是个小有名气的名人，可是还是有很多人不认识自己！看来还得多在荧幕上露面啊。
吸了口烟，继续眺望对岸，眼里盛满了哀伤。
以前，他就在那，抱着自己……
六岁末的时候，搬来这个胡同。那会还不像现在这么热闹，没有闪烁的霓虹，没有川流的车辆，周围都是老旧的楼房。马路也只有一米多宽。
那时候许向南还不叫许向南，叫做吕向南。
他有个温暖却不富有的家庭。本以为就能这么幸福快乐的一直长大吧。
吕向南喜欢新家，喜欢新的朋友，喜欢旧巷里的一切。可是某一天，母亲却带他离开了这，带着懵懂的他去了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大房子里。
他妈说，快叫，这是你爸。
可是，他知道，他的爸爸不长这样子……
他哭过，闹过。可是只能在小房间里，他一哭，妈妈便会打他。
他记得最深的一句话，便是他妈哭着说：“我尤珍珠，不想就那么平凡一辈子，我想要过的像珍珠一样光鲜亮丽……”
最后他爸死了，他都没能送最后一程。
之后，虽然知道，那个温柔的男人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的父亲是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况且那时年纪也小，记不得太多过往。可是那些残破的记忆，永远飘香，暖着自己。
而这座桥，承载了所有他对那男人的思念吧。也是他成长过程中，唯一的安慰。
“你还好吗？”
程澄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他的哀伤，可是他在难过什么，却是一无所知。
也不想知道……
“呵……还好。”
还好，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问过自己还好吗？
自己最亲近的妈妈，只知道告诉自己，要加油，要比许言好，要比他好一千倍，好一万倍。只有这样，才能继承你爸的遗产，他才会爱你。
一旦自己在学习上松懈一点，她就会拿鸡毛掸子抽自己，那冰冷的铁杆抽在身上的感觉，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是，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连恨都恨不起来。而自己又能懂她，为什么会这么狠心……是因为，穷怕了吧。
许向南望向程澄的目光入水般的温柔，两人不知为何，竟然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程澄觉得他也是个正在悲伤的人，而自己也是。
许向南则是觉得，她浑身散发的悲凉，还有她望向河对岸的目光，与自己如出一辙。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要不要走一走，光站着，也怪冷的。”许向南站了这么一会，鞋底的凉意直往上窜。
“好。”
看着他真诚的眼眸，程澄愣是就这么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许向南倒是有些微愣，没想到程澄这么爽快的答应了。难道她不会觉得自己是坏人吗？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提议很唐突。
程澄朝他温柔一笑，反而走在前头。
望了岸边许久，早就想走一走了，就算没有他，自己也是想去溜一圈的吧。
许向南迈步跟上，两人就这么静默无语在河堤走了个来回。
程澄望了一眼身旁的人，那侧脸居然也酷似许言。只一眼，立即回头，心里苦涩满溢，居然需要与他相似的陌生人来给自己安慰。他不说话倒是很像，他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就这么走了一圈，程澄发觉时间也很晚了。又走回车旁。
“再见。”程澄转身，对他说道。
“再见，我叫吕向南。”许向南不知道为何，就想告诉她，他的名字叫吕向南。
可能是，好久，好久，都没听到有人叫自己吕向南了吧。
“吕向南，我叫程澄！”
许向南突然微笑，眼里好似装满了漫天星光一样，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喵呜……”
程澄怀里突然发出一声猫叫，小胖墩开始扑腾起来。
程澄只好将它掏出来！！
许向南盯着她伸手往胸口摸去，难以置信外加尴尬异常。有些略微的无语。
“呃，小宝贝，怎么了？”程澄将小橘猫掏出来，让它呼吸新鲜空气。
“喵……喵……”
橙橙小胖子在程澄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打盹。
“呵……原来带了一只猫啊。”
“嗯嗯，一个人太孤单了。”不知道为什么，程澄脱口而出便是自己的心声。
明明，眼前这人，才认识不到两个小时。
“路上小心。”许向南朝程澄挥挥手，自己也打算离开了。
只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缘再见。
“你也是。”
程澄上车，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赶。
好像今天，出来的真的很晚了。
都已经十一点了。
也不知道，许言回家没……
等回到家时，程澄一喜，家里是亮着灯的。
快速开门进去，欢快的换鞋往客厅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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