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敢问姑娘的月事如何
明意被秦王的侍从送回院中。
院门合上,从外面传来落锁的声。
她回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小院,到处都是桃花生活的影子,这孩子因自己叫桃花,也在院里种了一棵桃花树,许是北地的土壤不宜栽种,每年春日枝头开的桃花稀稀落落的。
可她也不生气。
绕着桃花树一遍遍的看。
喜欢极了。
还舍得摘下一朵来给明意簪花戴。
桃花树仍在,来年守着桃花开的小姑娘却不在了。
明意抬起手,捂着胸口的位置,那儿妥帖收着从坟茔上带回来的土。
“再等等,等姑姑料理完这些,明年……明年春日,姑姑就带你回京去十里桃花。”
从前,她心中装满了王爷。
怕王爷会舍弃自己,怕自己会被他遗忘,妄图想留在王爷身边一辈子,生出执念。梁叔说的没错,她又何必如此,王爷是念旧情的人,凭着她跟了王爷十四年这份忠义,王爷怎会弃她不顾,是她,要的太多……奢望的太多……
离开京城、初抵秦州的那三年太过美好。
王爷的温柔,他一次次将自己护在身后,扶起她行礼的手,替她拭泪的指腹……
待她察觉时,已深陷其中,再难自拔。
人心本贪。
直到现在彻底清醒过来,却也已经晚了。
她的心已死,心底的不甘、恨意、失望像一根根刺,深深扎在心底,继续留在秦州,她只会痛不欲生。
不如离开。
只是在离开之前,她要还桃花一个清白。
王爷不愿意查,她来。
从前她不满足于王爷的‘旧情’,觉得太过虚无缥缈,眼下她死了心,才发现这份旧情的分量。
如今,就让她利用一回吧。
自这一日起,明意拒绝进食。
饿了两日之后,虔婆子就来了。
因明意断食两日,特地送来了清淡的粥食。虔婆子看着一身素衣的明意,面黄、唇白,眼神死气沉沉的,发间不曾见一抹颜色,知道姑娘是在为桃花穿白,还算姑娘记着规矩,头上没有戴白。
虔婆子放下热气腾腾的碗,扼腕叹一声:“姑娘这又是何必折腾自己的身子?瞧着这几日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桃花在天上看着,肯定也会心疼她姑姑,不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桃花,让她不必自责、愧疚,走不安宁,姑娘该振作起来!”
明意的眼眶渐渐红了。
“振作起来又有什么用?桃花走了,我又彻底惹恼了王爷,遭了厌弃……”她凄凉一笑,晶莹的眼泪顺着消瘦的面颊落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早些死了,去同我那苦命的孩儿、桃花作伴去。”
虔婆子能在前院当差,岂会是简单之人。
她听出明意语气中的后悔之意。
不禁松了口气!
人有了悔意,这就好劝了!
虔婆子语重心长道:“姑娘这是当局者迷啊!”
明意微微怔了下,含着眼泪看她。
“王爷若真的彻底恼了姑娘,就该在姑娘回来时按府规发落才对,王爷是念旧情的人,姑娘到底是王爷的人,只关了姑娘禁足,让姑娘面壁思过。只要姑娘递一个认错的态度过去,王爷怎还会同姑娘计较,你说是不是?”
明意像才反应过来一般。
绝望的眼底生出一丝亮光。
虔婆子笑的更真心了些,端起碗,亲自舀了一勺清粥递到明意唇边,“姑娘用了这碗粥,婆子自会把姑娘的心意回禀王爷。”
明意感激的看她。
虔婆子守在一旁,一勺勺喂她。
明意垂着眼,眼底的感激、笑意渐渐淡去。
她回府之前本想偷偷见春明、见意一面,问关于粉釉桃花碗之事,但王爷如今的态度仍认定害梅氏难产的就是桃花,而她又亲自抚养桃花长大,梅氏那边肯定恨死了她们。要见春明、见意困难不说,若被梅氏察觉,只怕两个小丫头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在吉婶离府那晚,桃花又出了一趟府。
若未从春明、见意那边或问道,或拿到些什么,桃花怎会深夜出府?杜氏那边想对桃花下杀手,也定是因为桃花或知道、或拿到了些什么东西。桃花却未告诉自己,许是她还未查出来什么可疑之处。
能让梅氏难产的东西……
桃花岂会看得出端倪?
深夜出府极有可能是向谁求助。
桃花身居王府,能求助的也只有一人——
陆郎中。
明意慢吞吞用了半碗清粥,忽然眉间微蹙,手抵着腹部露出隐忍的痛苦之色。
虔婆子连忙凑上前来,“姑娘这是怎么了?”
明意声音虚弱,疼得脊背都岣嵝起来,“可能是因伤心过度,这几日总会腹疼抽搐……”说着,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孱弱的身子颤了颤,“无事,我缓会儿就好。”
“我扶着姑娘先回床上躺着,总是这么疼、这么忍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明意躺回床上,眼角滑落眼泪。
“小病死不了,大病……也难活。”她缓缓闭上眼,“拖着这具身子,还能服侍王爷一日就算一日罢。”
“姑娘……”虔婆子看着她这般,心里也难受。
回去向王爷禀告时,故意将姑娘的病情说的严重了些,王爷虽未撤了她的禁足,但依旧准许郎中来瞧一瞧。
隔了一日,陆郎中才从梅苑出来,一脑门的官司,愁得走在路上都眉头紧锁的。
梅娘子的康复情况并不乐观。
极大可能还是因梅娘子长期摄入禁药的缘故,身体底子一点点被禁药给弄坏了,怀孕时尚且不明显,难产后身心俱伤,身子彻底垮了。为今之计只能慢慢调养,找到梅娘子究竟服用的是哪一种禁药,他才好针对着开些解毒的方子。
光这事就已愁得陆郎中直掉头发。
才走出梅苑没多久,又被虔婆子截胡,去为明意诊脉。
进了屋子里,郎中一眼就看见了靠坐在床边的明意。
人消瘦的厉害,脸色看着不好。
他连忙放下药箱,拿出手枕上前,“请姑娘伸出手腕来,让老夫号脉。”
明意顺从。
视线抬起,看向站在屋中的虔婆子,以倒水的名义将她支开。
屋中无人后,明意亚低声,抓紧时间问道:“五日之前的夜里,桃花可有拿着什么东西去见郎中您?”
她一开口,脉搏乱了一瞬。
陆郎中抬起手指,顺着这句话回忆了下,“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晚我医馆里来了个崴了脚的病患,桃花那孩子等了会儿后,像是急着回府,匆匆放了个用帕子包着的东西,看着脏污,不知从哪儿挖出来的,请我仔细查一查。然后就匆匆跑了回去。”
之后王府就出了事。
陆郎中忙得更是不可开交,身心俱疲,倒是真把这桩小事给忘记了。
明意听闻这一句话,死气沉沉的眼瞬间亮了下!
桃花果真找到了什么!
可这会儿屋外已经响起虔婆子靠近的脚步声。
明意不敢继续拖延,低声急切道:“求您明日入府诊脉时,把桃花给您的东西转送给我!那也是桃花留给我的念想!”
陆郎中想着那帕子瞧着脏污,里面藏着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便顺口应了下来,宽慰道:“姑娘切莫着急,放宽心,我再替姑娘号一回脉。”
明意得了郎中的保证,心底算松一口气。
任由郎中号脉。
陆郎中把着脉搏,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脸色看着不算凝重,但多少有几分狐疑、惊愕之色,试探性的问道:“观意姑娘气色不佳,不知姑娘近期的月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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