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戴罪立功
奉宸殿，是景帝平时接见朝臣，商议政事的场所。
卫邀月作为女子，又是平民，在这里听这些朝政大事，已经是破了例。
眼下，她又要出言干涉，按照这个世界的道理来说，属实是不合规矩。
卫邀月向来不是守规矩的人，但在景帝的面前议论朝政，多少还是需要点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着景帝道：“眼下朝中大臣正值新老交替，青黄不接，陛下眼前可用可信之人不多。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叶颛和金川两位重臣也不堪用了。陛下要想再启用新人，也怕是未经考验，难以托付重任。叶明朗虽然犯过错，但正因如此，也算是经历过了考验，正是可用之时。可惜，他却自请罪责，丢了官职。这其实，也是陛下的损失......”
“月儿！”贺兰枭制住了卫邀月继续说话。
他紧张地看了眼卫邀月，又看了眼景帝的表情，沉声道：“陛下面前，莫要妄议朝政。”
卫邀月知道贺兰枭在怕什么。
伴君如伴虎，即便是贺兰枭这样的重臣，在景帝面前，也得掂量着说话。
但是今日卫邀月进宫来，目的本就不单单是为了助叶明朗击垮金川。
她挺了挺腰板儿，继续道：“我不是想干涉朝政，我只是作为一个小辈，在替陛下考虑。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说这些，陛下听了去，也未必就往心里去啊。但若不把我的心里话如实说出来，藏着掖着耍心眼儿，那还算什么一家人？”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景帝果真是最吃这一套的。
他的表情缓和下来，低头无奈一笑，“你呀，胆子是真的大。也就是你，敢在朕面前直言不讳，与朕说心里话。”
见景帝软下态度，卫邀月赶忙补上一句：“陛下您不嫌弃我胡说八道就好。不过贺兰枭他说得有道理，今后这种场合啊，我还是不掺和的好。但凡是我见着了，肯定是忍不住要跟陛下您说心里话的。到时候说得越了规矩，回去贺兰枭可是要凶我的。”
“凶你？”景帝瞪了眼贺兰枭，“扶光，你平日在府里，还总是凶她吗？”
“臣哪儿敢啊？”
贺兰枭无辜躺枪，只能吃哑巴亏道：“臣是怕她这性子，冲撞了陛下......”
“哪里会冲撞呀？人家陛下这么宽厚仁爱，哪会动不动就发火？”
卫邀月嫌弃地白了贺兰枭一眼，吐槽道：“倒是你！道理你岂会不懂？偏要把自己择个干净，独善其身，不愿意把实话跟陛下说！难道你不知道叶郎君在职时做的那些功绩吗？你身为统国大将军，怎么跟哑巴似的不开口啊？”
顺着话，卫邀月把戏演得跟真的一样。
贺兰枭差点都要接不住她的戏了。
“我......我是......”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贺兰枭只能站到卫邀月这边来，顺着她继续演下去。
“我是知道这个道理，但叶明朗到底是罪臣之身，难道让陛下轻易饶恕他的罪责，将他官复原职吗？”
卫邀月接话道：“少府之位责任重大，官复原职也太便宜他了。不如给他个低微又活儿多的职位，让他戴罪立功。”
贺兰枭和卫邀月一唱一和，将这场戏给演的，那叫一个真。
景帝上了套，琢磨着道：“戴罪立功......”
他望向跪在地上的叶明朗，问：“叶明朗，你可愿做个低微的小官，戴罪立功啊？”
叶明朗喜不自胜，赶忙叩头道：“陛下肯开恩给臣这样的机会，臣不胜欣喜，不管官职再低微，只要能有机会再度为陛下效力，臣都愿意！”
景帝很是满意，点头道：“那朕便任命你为御史台监察御史，由陆乘舟管辖，听他差遣，一同彻查金川。”
监察御史，只是区区八品小官，与往日风光气派的少府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景帝给他这样一个低微的职位，却也给了他可以亲手去查金川的权力。
卫邀月的目的已经达到，心满意足，懒洋洋起身道：“哎，想必一会儿金相和叶颛就要来了，我继续待在这儿也不合适。陛下，我先走一步，去后宫看望皇后娘娘了。”
景帝点头，看着案上的鲜花饼道：“你做的这鲜花饼不错，也拿去给皇后尝尝吧。太子忙着照顾太子妃，玉宁也事务繁忙，无暇陪伴。她在宫中无聊，应是想你想得紧，你今日便多留些时辰，好好陪陪她。”
景帝这些话说得可太有良心了。
卫邀月都快相信他是对皇后真的情深意重了。
可想到景帝对皇后所做的那些事之后，再回想这番话，倒是格外讽刺。
所以卫邀月到了承安宫，对皇后传达这番话的时候，白眼儿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还让我好好陪陪您，他呢？他怎么不亲自来陪您？就会说风凉话。”
皇后品尝着鲜花饼，笑道：“何必还要纠结于这些？我都说了，我二人是和平分手，谁都没有对不住谁。”
卫邀月不忿道：“可您对他的情谊消失，是因为他将您一个爱自由的女子，活生生地拘成了笼中之鸟。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他......”
话说到一半，卫邀月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娘娘，你刚才说......和平分手？”
这词儿，仿佛也太时髦了些吧？？这该是这个时代的人说出的词儿吗？
皇后迷茫道：“是吗？我刚才说的吗？随口说的，我不太记得了。”
卫邀月可是听得真真儿的啊。
难道说，皇后也是现实世界的人穿越过来顶替的？？
卫邀月试探性地问：“宫廷......玉液酒？”
皇后一脸疑惑地望着卫邀月，“什么？？月儿，你是想饮酒了吗？”
不对啊，皇后的表情很困惑，她是真的听不懂。
难道，真的只是阴差阳错，碰巧了？
“没什么没什么......对，就是馋宫里的好酒了，想跟娘娘您喝一壶。”
皇后宠溺道：“行啊，正好玉宁派人传话说，今日晌午有空，会来陪我吃饭。一会儿我亲自下厨，给你俩做几个小菜，咱们娘仨好好地喝一杯！”
“您亲自下厨？”
皇后骄傲地扬了扬眉梢，“对啊，你可别小瞧了本宫。在这承安宫里闲着也是闲着，我跟着厨子学了好几道菜呢。”
清思姑姑笑道：“是呢。卫娘子，咱家皇后娘娘现在的手艺可不比御厨差，过会儿啊，您定要好好尝尝！”
看来皇后已经是彻底把从前那些拘束都抛之一边了。
现在的皇后，看上去无拘无束，再也不用端着皇后的威严，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她越来越像从前的那个赵梦真了。
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
她的自由，也仅仅是局限在深宫内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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