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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至三更时，忽然飘来阵桃花香。云卷推开舱门，见水面上漂着许多落水的桃花瓣，两岸的桃林在月光下如同一片粉白色的雾。

“这是到了桃叶渡。”  长风望着远处的渡口，“过了这里，就是苏州地界了。”

正说着，岸边忽然传来笛声。那笛声哀婉缠绵，听得人心头发紧。云卷忽然按住少年的肩膀：“别听！是迷魂曲！”

可已经晚了，惊蛰摇摇晃晃地走向船舷，眼神涣散如同中了邪。云卷忙用银针刺向她的人中，惊蛰猛地惊醒，大口喘着气：“夫人，我刚才好像看见世子爷了……”

笛声越来越急，水面下忽然冒出许多黑影。长风挥刀砍去，却见那些黑影是缠着水草的水鬼，指甲乌黑尖利，显然淬了毒。

“是尸蛊！”  岑七吓得脸色惨白，“萧怀晏竟用了南疆邪术！”

云卷忽然想起萧兰亭曾给她的香囊，里面装着驱虫的草药。她忙将香囊扯开，将药粉撒向水面。水鬼们遇到药粉，顿时惨叫着沉入水底。

笛声戛然而止。岸边传来马蹄声，有人扬声道：“云夫人别来无恙？沈某奉陛下令，特来接您入京。”

云卷望着岸边那顶明黄色的轿子，忽然笑了：“陛下倒是消息灵通。只是不知沈侍郎是奉了哪位陛下的令？”

轿帘掀开，走出个身着绯袍的中年男子，正是吏部侍郎沈知意。他望着船上的血迹，眉头微蹙：“夫人何必与逆党为伍？随我回去，陛下或许还能网开一面。”

“逆党？”  云卷将布防图扔在他面前，“沈大人看看这个，再说说谁是逆党。”

沈知意看到图上的批注，脸色骤变。两岸忽然响起箭雨声，他慌忙躲进轿子：“护驾！快护驾！”

云卷望着混乱的岸边，忽然对长风道：“撑船。我们去苏州。”

乌篷船破开晨雾时，云卷忽然回头望去。岸边的厮杀声渐渐远去，桃花瓣还在水面上漂浮，像极了那年萧兰亭为她折的桃花枝。

“夫人，前面就是苏州城了。”  长风指着远处的城楼。

云卷望着那片灰瓦白墙，轻声道：“兰亭，我们快到江南了。”

船舷边的水纹里，映出她眼底的坚定。这场较量，她必须赢。

乌篷船刚抵苏州码头，就见码头上站着个穿月白长衫的青年，手里举着块  “云府”  木牌。长风扶云卷下船时，青年忙躬身行礼：“在下沈青，是沈侍郎的远房侄子，奉家叔之命在此等候夫人。”

云卷瞥了眼他腰间的玉佩，与沈知意那块倒是有几分相似。“沈大人倒是消息灵通。”  她淡淡道，“只是我与沈大人素无交情，怎敢劳动贵府的人？”

沈青脸上堆着笑：“家叔说，当年与世子爷同朝为官时，多得照拂。如今夫人到了苏州，理当尽地主之谊。”  他引着众人往码头外走，“住处已备好，就在拙政园附近的枇杷巷，是处带天井的宅院，清静得很。”

惊蛰扶着云卷上了马车，见车帘上绣着精致的兰草纹样，忍不住道：“这沈大人倒是细心。”

云卷指尖敲着膝盖，忽然掀开车帘看向沈青的背影。此人走路时左脚微跛，靴底磨损的痕迹不像寻常读书人，倒像是常年练武的。“沈公子看起来不像读书人。”  她忽然开口。

沈青脚步一顿，笑道：“夫人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个略通拳脚的书生罢了。”

马车在枇杷巷停下时，云卷望着门楣上  “晚香居”  三个字，忽然想起萧兰亭曾说过，苏州的枇杷是天下最甜的。他还说要在江南置处宅院，院里种满枇杷树，等她生辰时就摘最新鲜的给她做枇杷膏。

“夫人，进去看看吧。”  沈青推开院门。

院里果然种着棵枇杷树，枝头还挂着青黄的果子。正房窗台上摆着盆兰草，与车帘上的纹样如出一辙。云卷走到兰草前，忽然指着花盆底：“这落款倒是别致。”

沈青脸色微变，那花盆底刻着个  “晏”  字，正是萧怀晏的名字。

“看来这院子不是沈大人准备的。”  云卷转身看向他，“是萧怀晏，还是你真正的主子？”

沈青猛地拔刀，却被长风一脚踹倒在地。“说！是谁派你来的？”  长风踩住他的手腕。

沈青痛得冷汗直流，却咬紧牙关不肯说话。云卷蹲下身，从他怀里摸出块腰牌，上面刻着  “锦衣卫北镇抚司”。“原来是天子亲军。”  她将腰牌扔在地上，“看来陛下终究是不放心我。”

正说着，院外传来敲门声。惊蛰去开门，见是个提着食盒的老妇，说是沈府送来的点心。云卷让长风检查后，打开食盒，里面是盘精致的枇杷膏。

“夫人尝尝？”  老妇笑得满脸皱纹。

云卷舀了勺放在鼻尖闻了闻，忽然泼在地上。地面顿时冒起白烟，“枇杷膏里掺了软骨散，沈大人这是想让我变成废人？”

老妇脸色大变，转身想跑，却被岑七绊倒。长风上前搜查，从她怀里摸出封信，上面写着  “速将云卷押回京城，不得有误”，落款是吏部尚书的印章。

“看来吏部尚书急着灭口。”  云卷将信收好，“把他们俩关起来，等沈知意来领人。”

入夜后，云卷坐在枇杷树下纳凉，手里摩挲着那半块虎符。长风忽然从墙外跃进来，手里提着个黑衣人：“夫人，这人在墙外窥探许久了。”

黑衣人被撕下面罩，露出张年轻的脸，竟是镇南王世子身边的护卫。“小的奉世子令，特来送密信。”  他从靴筒里摸出封信。

信上说，吏部尚书与萧怀晏勾结，篡改布防图害死萧兰亭，如今又想除掉云卷灭口。镇南王世子已在暗中集结兵力，不日便会抵达苏州，助她翻案。

“世子还说，让夫人提防沈知意，此人立场不明。”  护卫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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