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不要命的疯子
卫无渊将手中的蜡烛微微向上举了举，在掌柜面前晃了一下：“意思就是这间客栈已经被火油包围，只要在下手上这一蜡烛微微往地上一落，这里便会是一片火海。”
笑容的变化让他瞬间如同换了一个人，老掌柜的原本有些颓废的双眼蓦地一抬，精光四射。
但他的语气却依很缓 ：“小老儿与公子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这样吓小老儿，您若是缺钱了，想要弄些钱花花，直说便是。”
很明显，他把卫无渊当成了做无本买卖的了。
卫无渊也不纠正：“在下不找钱，只找人。”
这时，掌柜的终于再也装不住了，他盯着卫无渊，眼中已有杀气：“你是谁？”
卫无渊：“一个一定会让你说实话的人。”
掌柜的微微佝偻的腰慢慢地直了起来，他看起来还是很老，全是精气神却与刚才截然不同。
“着火不可怕，血也可以浇灭火。”
卫无渊对他的杀气视而不见，他只是笑了笑，然后缓缓吹熄了手中的蜡烛。
“血的确可以灭火，那掌柜的想用谁的血灭火呢？”
掌柜的缓缓从腰间拔出了他平时不外露的双匕，冷笑：“你说呢？”
卫无渊：“要我说的话，掌柜对这里感情这么深，应该不介意以身殉店。”
掌柜的不再说话，突然暴起，双匕直直朝着卫无渊的刺了过去。
他虽然看起来年纪大了，但身手却如同正直壮年，速度快得如同脱兔，一般人恐怕很难躲过他这两把刀。
卫无渊是文官，即使是武将世家，他也未认识学过一套武功或者枪法。
若是有别人在场，此时说不出已经闭眼给他默哀了。
但此时，他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数了三个数——
三、二、一——
噗通！
一记闷响，如同重物砸向了地面。
刚才还快如脱兔的掌柜，已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卫无渊垂眸看着地上的人，缓缓将蜡烛吹灭，丢到了一边。
蜡烛其实就是客栈房间里用的蜡烛，正因为这样掌柜的才没有起疑。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捞起掌柜的脚，将人拖进了他住的小房间。
入了深夏，即使是永州这样的北方之地，到了晚间也依然闷热。
掌柜的房间虽小，却可以从门口和窗户观察到整个客栈前面与后院的情况。
卫无渊就坐在窗户前，耐心地等着掌柜醒过来。
他对着窗外的月亮，在外人看来，如同一位正在对月题诗的文人。
但在掌柜的眼中看来，却有几分可怕。
因为在他醒来的瞬间，他整间屋子充刃着火油味儿。
他刚才说在客栈洒了火油并不是吓吓唬他的话。
当时，他并没有闻到任何火油的味道，以为他只是在虚张声势。
可现在，火油味儿几乎要将他小小的房间填满，只要有个小小的火星子，这个房间就会被火海包围。
最让人不明白的是，这个人他自己也在这里，他就不怕自己也跑不出去吗？
卫无渊像是看透了他他的想法，他靠着窗户微笑地对他解释：“有人告诉我，出门在外，身上总要带些防身的东西，这样在关键时刻才能救命。可是火油这东西实在太沉太重，我只能让人给我送来。”
掌柜的嘴唇张了张，他想起来了，就在傍晚时，有人来送了两桶东西上三楼。
当时来人抬的是明记烧酒的木桶，他并未多想。
许多外地来永州的人，都会带几桶明记的烧酒走，当时他还觉得这酒带的挺少呢。
没想到竟然是——
卫无渊看着他懊恼的神情，竟还出言安慰：“老人家不必懊恼，本来在下也没有这个习惯的，是有人告诉我在下，出门在外，要带着防身的东西才好，火油太沉太重，我不方便随身带，只好让人先送过来了。”
掌柜的瞪着他：“你到底是谁？”
卫无渊并不回答他，只是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说下去。
“这个告诉我要带缜东西防身的姑娘，前不久就住在你们这里，现在她却失踪了，想来掌柜的应该可以告诉我现在在哪里。”
“这客栈每日来来回回的客人无数，女子也不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卫无渊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只火种。
“您年纪大了，一时想不起来，我可以理解，您再好好想想？”
掌柜的脸上的沟壑此时如同张开的菊花随风颤了颤。
“大火一起，你也跑不出去，更何况这楼上还住了其他客人……”
卫无渊缓缓地将火种吹亮，漫不经心：“与我何干？”
掌柜的不敢相信地瞪着他，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润如玉，又正气凛然的男人竟是一个疯子。
他曾经以为他的主人已经很疯，可他再疯也没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你……”
卫无渊此时的耐性却已用尽：“你只管说她在哪儿，我不想听任何一个多余的字。”
他手里把玩着火种，抬眸看着老掌柜：“记着，命只有一条。”
掌柜的这时突然又换了副可怜的面孔：“公子，我这店里的确住过两个这样的人，可是客人走后，我总不能非问人家接下来去哪儿吧？老头子实在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啊！”
卫无渊不说话了，手中火种，直直朝着窗户边的已经洒了火油的木窗框点去。
木框经年累月的日晒，早就有了干裂的奶迹。
火油浇上去，便被瞬间吸引，此时只人一点火星子，就可以瞬间让这间小客栈卷入火海，连木屑子恐怕都难剩下。
死亡本就是人类最原始的恐惧。
越是活得久，越是怕死。
老掌柜年纪不小了，虽然他的身手看起来依然在巅峰，但可持续的时间早就不如当年。
此时，他脸上已有了疲态。
再加上惊恐，整个人好像又老了几岁。
“慢……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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