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不要命的

死亡，让每个人本能地害怕。

当一个人的时间余下不多时，对于死亡的惧怕便会成倍的增加。

越是年纪大，越是怕死。

掌柜的以为自己和年轻时一样，面对死亡只当是碗大个疤。

可此时，他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那感觉如同珠丝一般缓缓地缠上他的血管，当血脉不通时，连心脏的跳动都变得奢侈。

面对着满屋的火油味，在那个可怕的身影消失之后，掌柜的全身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而后，他才捂着胸品不断地着粗气，直至心跳慢慢地恢复。

此时，他脸的上皱纹夹着额头上的冷汗，让他整张脸变得又脏又湿。

他这辈子只感觉到害怕两次。

一次是在西域时，遇上还是少年的司漠原。

那时，他们他还是个沙匪，和老大一起去劫一队商队，当时司漠原就在那队商队里。

商队过沙漠，都会请一个保镖随护，为的就是防沙匪。

只是这些保镖大多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他们当时并没有把保镖当回事。

直到那个长相艳丽，如同女子般的少年，以一把匕首，挖空了他们老大的心脏，他们这些属下才反过劲儿来。

少年手抓老大的心脏，身上脸上全是血，他甚至感觉他的嘴里都是血，好像——

就好像刚刚吃了一口老大的心脏。

少年容貌太秾丽，加之那是在夜深，火光映在他满是鲜血的脸上，如同来自阴朝地府的厉鬼。

“不怕死的，尽管来。”少年此时竟然还是笑眯眯的，他手抓着老大的心脏，就在笑容下，突然用力，原本还滴着血的心脏瞬间迸得四分五裂，血泥迸在少年的身上脸上，以及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商队的人身上。

那些商队的人吓得一个个尖叫着往后跑，明明他们是一伙的，可他们看少年的眼神却如同看鬼怪。

但少年似乎并不在意，他随手提起衣裾的一角，抹了几下手上的鲜血，回头看向那些商队的人。

那些人吓得又是一阵哆嗦，比看到他们这些沙匪还要害怕。

少年却不以为意，他只是轻轻地哼笑了一声，看向他们这些沙匪：“拿人钱财，忠人之事，各位，还要再打吗？”

所有人看向二当家。

那二当家本来就不服大当家，此时见老大死了，自然上位的机会就来了，当然不会自寻死路。

直接招呼着一众属下“扯呼”了！

而他作为老大的亲信，很快便被二当家算计，差点死在沙漠中，然后他又遇到了那如同艳鬼般的少年。

到如今，除了当时司漠原那手碎心脏时给他心里留下的震撼和短暂的恐惧外，他还没有真正的害怕过。

直到，刚刚才离开的那个男人出现。

如果司漠原是一株可以瞬间吃人的食人草，但至少，他的形态与属性已经为人所知，人们看到他，会本能地戒备。

可那个男人不同，他更像是一把藏在华丽的鞘中，只供人欣赏的刀剑。

乍一看，只会让人看到其华丽的外表，忽略了其本体。

可当鞘去刃出时，冰冷而冰尖锐的锋刃就会瞬间要了人命。

司漠原那时杀人，是为了自保，他不杀老大，老大也会杀他。

可这个男人呢，他只是为找人，别人的命不在乎，居然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在乎，那真遇到了生死攸关之事，得有多疯？

掌柜的想象不出。

他一边迅速地将打开衣柜，拿出了几件衣服，还有这些件存的银子，随便包了个布包，便无声地离开了客栈。

如果司漠原知道他出卖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他，不如现在他还中毒，赶紧离开这里。

反正这些年他存下来的东西，也够他养老了。

卫无渊从客栈出来，青柳很快便跟上了他的步伐：“大人，您太冒进了，万一那些火油真的着火……”

“我没有时间，北羌人在找呼延其，如果先让他们找到，辛夷到那个时候就危险了。”

虽然他不清楚司漠原与北羌有什么关系，但依齐岳严属下在街上看到的情景，绝对不会是朋友就是。

青柳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跟在卫无渊身边多年，很清楚他的行事风格。

别人可能会想想别的更靠谱的办法，但他只要结果，至于过程是什么样的，并不重要。

“我让你去跟的事情如何？”

说到这，青柳神情严肃了起来：“您没看错，就是。”

卫无渊一边往前走，神情慢慢深沉起来。

青柳这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大人，今天我听说了一个故事，现在在永州传得可邪呼了。”

卫无渊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青柳：“我是在跟着人时，听到那位向永州当地一些老人打听时说的。说前朝最初选择在曾经建都，是因为那里有他们起家的财宝，不然增城那地方，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风水都不适合建都。直到第四任皇帝，才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迁都越京。”

听到这里，卫无渊神情微微一动，青柳这时又说道：“依我看，这第任四皇帝倒是个清醒的，就增城那易攻难守的位置，若不是迁都，说不定早就被北羌给灭国了。”

卫无渊还是没说话。

青柳跟在他身后，好奇地问：“大人，您说那位打听这个干嘛？这都几百年前的事了吧？”

卫无渊终于开了口：“我也很好奇，那位这个时候来永州做什么，安王与司漠原似乎早就认识，司漠原对辛夷似乎又有目的……”

他的声音慢慢地停了下来，脚步未停，只是将所有的线在脑中一根一根地去捋，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挂在这一根根线上，看似无关，却又息息相关！

*

苏辛夷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住的地方竟然就在呼延其之前住得那间民宅的旁边。

他甚至还能天天听到那边一大堆北羌人进进出出说话的声音。

隐约间，她听到他们的主将竟然被越军这边扣了，不止扣了，还要求他们赔款赎人。

这种挑战的风格一点都不像平时越朝面对北羌的态度。

越朝现在虽然大不出前几十年，但依然是强盛之国，但其的军事风格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政治方面一向中规中矩，从不主动挑事。

但这次明显是有些不同。

她天天窝在院中，平时都是那伙计出去买东西。

但今天他出去的时间似乎有些久了——

早上出去的，现在中午了还没回来。

司漠原倒是早醒了，但是一天的时间睡的比醒的时候多，他不会觉得饿，但是她饿啊。

就在她饿得在院中走圈儿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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