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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次日,定远侯府观云院。

萧衔月倚在软榻上。

窗外阳光正好,她却提不起半分精神。

门帘一挑,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人未到声先至:“昭昭,听说你病了!”

方锦薇几步走到榻前,不由分说地探了探她的额头,呼出一口气:“谢天谢地,退热了就好。”

萧衔月勉强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我没事,一点风寒而已,惊动你跑一趟。”

“都病得起不来床了,还说没事!”

方锦薇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将手里的暖炉塞进她被子裡,“你就是性子太软了,才总让她们欺负。且等着,看我不把楚梦梨的头发给薅下来,好好替你出口气。”

看她摩拳擦掌要去找人算账的样子,萧衔月连忙拉她袖子:“表姐正在祠堂罚跪,若是这时候胡闹,我们有理都变成没理了。”

方锦薇撇了撇嘴,在榻边坐下,随手抓起碟子里的蜜饯扔进嘴里,含糊道:“依我说,你就该硬气些,好好跟你三叔告上一状,看他不治治那坏女人!”

提到萧玦,萧衔月的心尖蓦地一颤,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方锦薇却没察觉,自顾自地说着家常,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凑近萧衔月,压低声音道:“对了,跟你说个大消息。”

“昨日我偷听族中长辈议事,我堂姐若娴和你三叔的婚期定了,就在明年开春呢。”

她捂着嘴偷笑,“嘿,这么算起来,等过了新年,我可就是你的长辈了,往后你见了我,得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才行。”

她本是想说个趣事逗萧衔月开心,可这话语落入萧衔月耳中,却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了心底最深处。

明年开春……他就要成亲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自己?

想起昨日被他拉进怀里,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间的触感,忽然清晰得像在眼前,激起心底一阵战栗。

萧衔月攥紧了衣角,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酸涩不堪。

她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斩断那份不该有的情愫。

可真真切切地从别人口中说出他要成婚时。

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楚,还是瞬间席卷了她。

垂下眼睫,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黯淡的阴影,遮住了眸中翻涌的情绪,和发红的眼角。

“堂姐是我们家小辈里最公正最威严的,你是没见过我那几个整天上房揭瓦的堂弟,比我还野,平日里谁有管不住,可只要堂姐皱皱眉头,他们立马就跟鹌鹑似的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方锦薇没注意到她的异样,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仍在兴致勃勃地说着:“再过半月有余,她就该从江南外祖家回来了。到时候我一准儿邀你去我们府上,让你瞧瞧你未来的婶婶  。”

“对了,她还画的一手好丹青,尤擅工笔山水,你们定能说上话!”

方锦薇说得眉飞色舞,可在萧衔月听来,那些话语都像是隔着层水,模糊不清。

她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只看到方锦薇的嘴巴一张一合,什么都没有听进耳里。

指甲掐着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萧衔月才勉强回过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是….是吗?早就该定下的。”

顿了顿,咽下喉头的涩意,补充道:“要恭喜方家姐姐了,她与二叔,很是般配。”

“你怎么了?”方锦薇总算察觉到一丝不对。

她凑近了些,见萧衔月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光,显然是强颜欢笑。

方锦薇只当她还在为老夫人的偏心而郁结,便顺势坐到萧衔月身侧,有些豪气地搂住她的肩膀。

“好昭昭,笑一笑嘛。”

方锦薇朝她眨眨眼睛,语气真诚:“我早就说过,有些人眼盲心瞎,就算血脉相连,也看不到你的好,由她们去便是。”

“这世上,总有人不问缘由、不论得失,只想将你当作手心里的月亮,好好地捧着护着。”

萧衔月心中微微一动,知道她想安慰自己,勉强牵起一抹笑意:“我没事,只是有些乏了。”

“乏了可不行,我今日来,可是身负重任。”

方锦薇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推到萧衔月面前,“喏,某位月亮守护者,托我送来的。”

信封上是熟悉的笔迹,笔锋带着股少年人的桀骜与张扬,正是出自谢遇之手。

萧衔月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别过脸,轻声道:“锦薇,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你就是这么不经逗,这里又没有旁人!”

方锦薇朝她挤眉弄眼,注意到旁边小几上的玉佩,伸手拿起来看了看,笑道:“诶,这玉佩不是谢遇一直挂在身边的那块吗?他平日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昭昭,我可没开玩笑,他的心意明晃晃的,三里外都能看出来。”

她拿起玉佩往萧衔月手里塞,笑得促狭:“好昭昭,我的嘴最严了,咱们姐妹之间有什么秘密不能说?”

“那小子皮相好,性子又爽朗,你就真的不喜欢?”

萧衔月捏紧着那玉佩。

少年人俊朗又张扬的面容在脑子里闪过,那日半山腰的山风猎猎,阳光落在他星子一般眼眸里,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那画面鲜活得仿佛就在眼前,竟让她有了片刻的怅然。

可她的心太乱了,乱得像一团缠在一起的线,不知要如何梳理。

她有些回避,把玉佩推回去:“锦薇,替我还给他吧。”

“告诉谢遇,他的关心我心领了,既然这件东西对他重要,我更加不能要了。”

方锦薇却笑眯眯将她的手推了回去,身子往后一靠,摆出一副耍赖的模样:“哎,这我可不敢。”

“谢遇答应了要把那匹追风马送给我,我才勉强答应来当这个信使的。这好处都收了,我哪能再做这种让他伤心的事情?”

她调皮地挤了挤眼睛,继续道:“再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玉佩是他亲手送出的,你若真要还,也该当面与他说个清楚明白。我一个外人,夹在中间传话,万一传错了意思,岂不是要成罪人了?”

方锦薇的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却堵住了萧衔月的退路。

她看着手中的玉佩,只觉得它重逾千斤。

她仿佛已经能想象到谢遇那双深邃眼眸中可能会有的失落与不解。

可若是不还,她又该如何自处?

方锦薇见她愁眉不展,也不再逗她,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好啦,你慢慢想。感情的事,终究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可不好逼你。”

说完,她便笑着告辞:“我还有事,明日再看看你,告辞。”

看她来回都像一阵风,萧衔月不由失笑。

犹豫了一下,她展开了信纸。

笔走龙蛇、张扬不羁的字迹便跃然纸上。

“昭昭,若是呆在京城让你觉得不快乐,我们便一起走吧。”

“你不是一直想去青州找母亲吗?我陪你去。见了你母亲之后,我们北上,去代州。”

心中还写道,他的父亲沐郡王生前镇守代州的雁回关,在代县尚有旧部,他想去那里,完成父亲未竟的遗志,守土卫国,抵御外敌。

就算没有爵位,他也可以靠自己拼一身军功。

信中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谢遇本人那种热烈而坦荡的气息,灼痛了她的眼。

萧衔月捏紧了那张薄薄的信纸.

去青州,去代州,去雁回关…..

这些地方曾只在她看过的地理图志中存在,遥远而模糊。

可谢遇的寥寥数语,却将它们勾勒得如此真切,仿佛一片崭新的天地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萧衔月捏紧了那张薄薄的信纸,指节泛了白。

心中再一次萌生出想要逃离这个的念头。

逃离这座锦绣铺成却日益让她感到压抑的定远侯府,逃离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纠葛。

然而,理智又如一盆冷水浇下。

与谢遇一同出逃,这无异于私奔。

她一个未出阁的侯府千金,做出这等惊世骇俗之举,不仅会毁了自己一生的名节,更会连累定远侯府和沐郡王府。

谢遇是出于好意,可她不能如此自私。

希望的火苗刚一燃起,便被现实的风吹得摇摇欲坠。

萧衔月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藏起。

她盯着窗外的枯枝发了会呆,心中又有了另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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