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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章 火药没响,灶台先炸了


第574章  火药没响,灶台先炸了

雁门关外的风硬得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卫渊裹紧了身上的大氅,身后跟着三百名沉默的玄甲亲卫。

十辆大车在冻得硬邦邦的土路上颠簸,车辙压得极深。

车上装的不是粮草,也不是兵器,而是整整齐齐码放的“靖州净手丸”。

到了三十里屯堡,李长老正领着一帮衣衫褴褛的屯兵守在寨门口。

老头子脸上的褶子里全是风沙,手里拄着根烧火棍,眼神警惕得像只护食的老狼。

“世子爷,咱们这穷乡僻壤的,饭都吃不饱,您拉这么多香胰子来,是想给大伙洗那这一身穷味儿?”李长老语气不善,显然还记着上次没开仓的仇。

卫渊没搭理他的阴阳怪气,跳下马车,随手抄起一块肥皂,从腰间拔出匕首,在那上面轻轻刮蹭。

淡黄色的粉末簌簌落下,混进了一口架在风口的大铁锅里。

锅底下的火刚生起来,里面是新榨的菜籽油,泛着浑浊的绿。

“败家玩意儿!那油是给人吃的!”李长老急了,挥着烧火棍就要上来拦。

卫渊手腕一翻,一大勺滚油已经泼进了灶膛。

“轰!”

没有预想中的黑烟滚滚,腾起的是一股诡异的幽蓝火焰。

那火苗像是活物,舔舐着灶里的松木柴。

只见原本耐烧的松木,在那蓝火的包裹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细腻的白灰,而余烬之中,竟析出了一层细密的淡黄色晶体。

李长老举着烧火棍的手僵在半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他在边关活了一辈子,从未见过这种能把松木瞬间“吃”干净的妖火。

“苏当家,看清了吗?”卫渊扔下勺子,拍了拍手上的油渍。

苏娘子一身利落的短打,蹲在灶坑前,用两根纤长的手指捻起一点白灰,放在鼻端嗅了嗅,随即那双精明的眸子里爆出一团亮光。

“这火温,比猛火油高了至少三成。”苏娘子站起身,从袖子里掏出一叠早就拟好的契书,直接拍在车辕上,“三万斤桐油,我全包了。只要能烧出这种蓝火,价钱翻倍;若是青火,这生意没法做。”

这番动静,就像是往死水里扔了块石头。

次日一早,苏娘子就以“试炼军用特种灯油”的名义,一口气包下了雁门关附近的七处官办油坊。

告示贴出去,招募火匠,工钱是一日三顿饱饭,外加三枚特制的“加量净手丸”。

消息传出去不到半个时辰,油坊门口就排起了长龙。

混在人群里的,有不少眼神闪烁、指节粗大的汉子——那是从北面“冥鸦营”逃出来的匠户。

卫渊坐在油坊二楼的隔间里,手里剥着花生,透过窗缝往下看。

楼下,吴月正面无表情地给每一个领了肥皂的匠人登记。

那特制的肥皂看着普通,可一旦遇到手心里的热汗,就会在掌纹里显出一层洗不掉的金斑。

“第三个了。”吴月的声音低低传来,她不动声色地在名册上勾了一笔。

凭借这些金斑,吴月仅仅用了一个下午,就从几百号人里精准地把二十七名曾为番邦效力的火匠给筛了出来。

入夜,张启的情报便送到了案头。

“阿古达在阴山南麓搞了个‘雷窟’,引地热蒸硫。”张启指着地图上一处不起眼的凹陷,“那帮逃出来的火匠交代,他们炼出的黑硝,纯度比咱们边关军械所的高出两倍。世子,要不要调玄甲骑把那儿端了?”

“端了做什么?人家辛辛苦苦建的厂子。”卫渊吹掉花生皮,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咱们得帮帮场子。”

他转头看向苏娘子:“苏当家,听说你还有批‘耐烧灶砖’积压在手里?”

苏娘子一愣,随即心领神会。

那批砖是卫渊特意交代的,砖芯里嵌了低浓度的皂碱水结晶,平时看着结实,可一旦遇到地热持续烘烤,就会源源不断地析出水汽。

“这买卖,咱们做得。”苏娘子抿嘴一笑。

没过两天,一支看似普通的商队就悄悄把这批“特质灶砖”卖进了阴山南麓。

第三日深夜,阴山方向传来几声沉闷的巨响,连雁门关的城墙都跟着晃了晃。

不是火药炸了,而是那个“雷窟”塌了。

潮湿的硝粉遇热板结,堵死了排气口,巨大的压力直接崩碎了三座焙硝窑。

没有惊天动地的火光,只有漫天扬起的尘土和那种令人窒息的硫磺味。

几个浑身是灰的火匠趁乱逃了回来,刚进关就被吴月扣住了。

审讯室里,火匠哆哆嗦嗦地供出了实情:“那窑顶的大梁上……刻着西凉裴氏监造的铭文!而且……而且每天卯时,都会有一队驼队运走三坛‘澄心膏’!”

“澄心膏?”卫渊挑眉。

“就是提纯硝霜剩下的油脚料……说是……说是专供宫里炼丹房,给贵人们‘固本延年’用的。”

卫渊听完,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拿这等剧毒的工业废料给宫里当补药,这裴家也是真敢干。

“走,去守将衙门。”

卫渊起身,随手抄起一块从火匠怀里搜出来的灶砖残片。

雁门关守将姓赵,是个暴脾气,正为了阴山的动静焦头烂额。

见卫渊带着人闯进来,甚至还有几个穿着民夫衣裳的骑兵抬着一筐烂砖头,当即就火了。

“卫世子!军事重地,岂容你胡闹!”赵守将“呛啷”一声拔出佩剑。

“胡闹?”卫渊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残片,狠狠砸在公堂的青砖地上。

“啪!”

砖块碎裂,露出了内里诡异的幽蓝色纹路,以及尚未化尽的、如雪花般的硝霜结晶。

“赵将军,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赵守将一愣,还没等他看清,一直跟在卫渊身后的李长老突然冲了上去。

这倔老头也不嫌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捧起一把碎砖粉末就往嘴里塞。

“呸!呸!”

李长老嚼了两下,老泪纵横,含糊不清地高呼:“这味儿……没错!就是这味儿!苦里透着腥,舌头发麻……这跟三十年前,咱们边军发的‘保命散’一模一样啊!”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三十年前那场惨败,据说就是因为这所谓的“保命散”,说是能提振士气,实则让士兵力竭而亡。

“脱!”

李长老猛地回头,冲着跟进来的三十名老兵吼道。

“哗啦——”

三十名老兵齐刷刷撕开衣襟,露出干瘦如柴的胸膛。

在他们胸口心脏的位置,无一例外,都烙印着一块铜钱大小的幽蓝色疤痕——那是常年服用含硫毒物留下的绝症之相。

赵守将手里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证据确凿,西凉裴氏不仅通敌卖国,还在拿边关将士的命炼那害人的丹药!

卫渊看着这一幕,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知道,这把火已经烧起来了,而且会顺着这蓝色的矿脉,一直烧到京城的金銮殿上。

但这还不够。

打仗打的是钱粮,更是资源。

卫渊转过身,目光越过跪地痛哭的老兵,看向远处那片黑沉沉的矿山。

“这里的事交给吴月收尾。”卫渊紧了紧大氅,抬脚跨过门槛,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备马,去矿工商会。有些人霸着茅坑不拉屎太久了,该给他们通通肠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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