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奶奶

我以为我这次一定会死，我对死如此的向往。

睁开眼睛看到阳光时，又觉得自己正在做梦，梦里能看到白荼和安舒，还有西衾。

谁的声音朦胧的在耳边，说害怕，说孤单。我努力去分辨，也听不全一个句子。

意识更加清明一点就能听到一句话。

别让我一个人。

我以为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其实不是，我完全醒来时，是白荼在我眼前。

她眼眶湿润充血，我看清是她，想伸手要抱抱，她噗呲一笑，轻轻的压下来，小心翼翼的抱住我。

我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白荼越活越爱哭了，我反而更加平静一些。

苏醒来的第一天我们彼此知道彼此都在，只是静静的相视依偎也不说话，吃饭配合医生检查输液都没有声音。我花了很久才相信这一切不是死的过渡幻境。

第二天真正意识清醒，白荼却不见了，来见我照顾我的是悲伤到抑制不住的安舒，软粉兔子样的女孩子趴在我手上嚎啕大哭，连进来陪着的西衾也不阻止。

可能谁都无法猜测，如果我死在白荼父亲手里，事情会变得多么不可想象。

我一下一下抚摸着安舒的发，轻轻的，柔和的顺着。

我也无法开口说话，因为这件事，我也还没缓过神来。

两天的时间过去，都没有见到白荼，罗雅在白荼消失时出现在病房门口，她还是沉默寡言，这次多了一点抱歉。这不关她的事，我对她点头示好。

白荼在晚上都会给我打电话，问我吃饭了没有，换药了没有，疼不疼，或者想不想她。

我不怎么爱说话，但一一回应。

电话最后她都努力的笑得豪迈再跟我说晚安。

我竟然忘了问，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陪着我？

以前出事她也总是这样，消失之后再出现，崩溃之后再走到我面前，我不知道她在背后处理了多少可怕的事，头一次我惊觉，她应对任何事都有她的方法。

西衾说过，她们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她不是这个样子活不到今天，我莫名想到那个小女孩，她让我不禁胡乱的去猜白荼的小时候。

也是这样吗？

真想保护她。

安舒每天亲自给我煲汤送饭，西衾连续几天都隐怒的黑着脸，给我绑纱布的时候用力一扯，我疼得拇指蜷缩一个劲儿的发抖冒冷汗。

我又不敢吭声，咬着牙眼泪要滚的忍气吞声。西衾还是极为厌恶我，因为我吃了安舒做的饭还得到安舒的宠爱和照顾。

“是伤口疼吗？”

安舒看我换完纱布眼睛红红的，担忧的问我，西衾还在那儿站着呢，我眼泪委屈的一滚，咬着嘴唇点头又摇头。

安舒只当我是伤口疼，一个劲儿的握住我的手指摩挲着哄。

“会好的会好的，我们忍忍，吃好吃的快好起来就不疼了哈。”

西衾的脸色比上一秒更黑了。

身上瘀血过多，我身体各项指标过弱西衾观察后决定明天开皮放血，她说的时候呼吸说的恐怖，吓得我不仅皮肤痛，脑髓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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