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聚魄凝魂，轮回转世的希望！
……
黄泉古河的某处幽深河段。
这里河水湍急，河底更是暗流涌动，有恐怖幽冥水怪在河底潜藏，平日里没有任何一名阴魂鬼物敢轻易涉足。
不过此时此刻却有一道身影踏浪而行，那身影步伐轻盈，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混沌光芒，那足以冻彻魂魄的浑浊河水对他而言仿佛只是寻常水流，连衣角都无法沾湿，河底的水怪似乎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恐怖的气息，纷纷远远避开，不敢靠近分毫。
林成走得很慢，漫无目的。
战斗结束了，敌人都已灰飞烟灭。阴司的秩序，自有那些残存的鬼将鬼卒去头疼。他不想管，也无力去管。
他的整颗心里空落落的，像被剜走了一大块，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麻木。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身影，那些熟悉的面容，此刻都已化为虚无，魂飞魄散，连一丝轮回转世的希望都没有，只余下他孤零零一人，在这幽冥之地徘徊。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或许，就这样走下去，走到黄泉的尽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嗡嗡……”
就在他心神恍惚之际，前方浑浊的河水中，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带着古老沧桑的气息缓缓靠近。
林成抬起头，眼中两点寒星一闪而过。
只见前方水流分开，一头体型庞大的老鳖缓缓游来。
正是先前驮他们渡河，又在关键时刻“苟”走的那头黄河老鳖。
“是你。”林成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老鳖巨大的身躯在林成面前停下，它似乎有些尴尬，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小心翼翼地口吐人言：“林……林小友……不，林上尊……老鼋我……特来赔罪。”
林成看着它，没有说话。
老鳖被那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缩了缩脖子，但还是继续说道：“先前……老鼋我胆小怕事，见那崔钰势大，又有生死簿在手，生怕万年道行毁于一旦，故而……先行遁走了。此乃老鼋之过，任凭上尊责罚。”
林成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它，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老鳖顿了顿，见林成这般，便知道对方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它叹了口气，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而神秘：“上尊此刻心境，老朽或能揣度一二。亲朋尽丧，魂飞魄散，独存于世，确实……生亦何欢。”
林成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老鳖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继续道：“上尊莫怪，老鼋我今日现身，实是因为……有一要事相告。”
林成眼神微动：“说下去。”
老鳖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老鼋我活了不知多少岁月，游弋黄泉，得以窥见幽冥诸多秘辛。据一缥缈的冥古传说所述，说是不化骨超脱于三界五行之外，不在天道轮回之内。其躯不朽不灭，其魂永恒不散，更拥有一种……逆乱阴阳的禁忌之力。”
林成瞳孔微微一缩：“什么禁忌之力？”
老鳖被他眼中瞬间爆发的神采所慑，定了定神，才缓缓吐出石破天惊的话语：“老鼋我也只是听闻一些古老相传的秘闻，据说不化骨拥有聚魄凝魂的禁忌之力，能牵引灵光尘埃，让彻底消散的魂魄碎片，自天地间重新凝聚，从而让那些魂飞魄散之人，有重归世间的可能。”
“轰！”
林成猛地踏前一步，周身气息猛地一盛，河水被这股气息激荡得剧烈翻涌，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都在颤抖，“聚魄凝魂……重归世间？此话当真？！”
老鳖被这股气势压得鳖首一缩，连忙道：“老鼋我不敢妄言！这都是老祖宗留下的传说，至于真假……老夫也未曾亲眼见过。但既然上尊已成就此境，何不……自行感应一番？”
林成旋即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
混沌不化骨的身躯如同一方小天地，骨骼为山岳，血脉为江河，五脏为五行，魂魄为日月。他仔细感应着每一寸血肉、每一缕魂光，寻找着那种传说中的能力。
起初，什么也没有。
但当他将意识集中在眉心处，一股奇异的波动忽然从魂魄深处传来。
那是一种……与整个天地阴阳产生共鸣的感觉。
林成“看到”了。
天地间存在着无数游离的灵光尘埃，如同夜空中的萤火，四处飘散，难以捕捉。这些灵光尘埃，正是那些魂飞魄散的生灵残留于世间的最后痕迹，它们因失去依托，只能在天地间漫无目的地游荡。
林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他试着以魂魄之力去牵引那些灵光尘埃。果然，随着他心念一动，一股无形的力量自他魂魄深处涌出，那些原本飘散无定的灵光尘埃竟如同受到召唤一般，纷纷向他汇聚而来。
它们来自不同的生灵，不同的年代，每一粒都带着独特的气息，十分驳杂……
“真的可以……”
林成猛地睁开眼，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虽然他并未从那部分驳杂的灵光尘埃中寻到熟悉的气息，但仅仅知晓有这等可能，便如同黑暗中乍现的曙光，让他那颗死寂的心重新燃起希望。
“看来上尊已然有所察觉。”老鳖见状，心中也松了口气，它知道，自己带来的这个消息，或许能改变很多事情。
它看着林成眼中那越来越亮，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希望之光，谨慎地补充道：“不过，上尊需有准备。此等逆天之事，即便可行，也必定艰难万分，耗时漫长，且散落的魂魄灵光游离于天地各处，飘渺无踪，感应，寻觅，凝聚，每一步都需耗费莫大心力。更重要的是……”
老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郑重：“轮回之事，关乎天地秩序根本。即便上尊能将残魂凝聚，送入轮回，新生之人，也未必再有前尘记忆。他们……或许已是全新的人生，全新的因果……”
“我不在乎！”
林成摇了摇头。
记忆？前尘？那些都不重要！
只要他们能存在，能以任何一种方式，重新活在这片天地间，沐浴阳光，感受清风，经历悲欢……哪怕他们再也不记得自己，哪怕相逢对面不相识！
这，就够了！
这，就是他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至于这过程中要经历的艰难险阻，要耗费的漫长时光，他统统都不在乎。哪怕有千难万险，哪怕要穷极无尽岁月，只要有一线希望，哪怕这希望渺茫如风中残烛，他也会用尽一切，将它守护成燎原之火！
“老鼋前辈，多谢告知。”林成对着老鳖，郑重地抱拳一礼。这一礼，发自肺腑。这消息，对他而言，比任何宝物，任何神通都珍贵万倍！
老鳖连忙摇头晃脑：“不敢当，不敢当！上尊洪福齐天，定能得偿所愿，老朽先行告辞了。”
它似乎完成了某种使命，不再多留，庞大的身躯缓缓沉入黄泉水中，消失不见。
汹涌的河面上，再次只剩下林成一人。
但此刻他的心境，与片刻前已判若两人。
他站得笔直，望向那不知尽头在何方的黄泉古河，也望向那幽冥灰暗的天穹，眼神无比坚定，仿佛穿透了重重阴霾，看到了遥远彼岸的曙光。
师父、师叔祖、瑾萱、紫阳道兄、法正道兄、福叔、鸟爷、小刺猬……还有所有在这场劫难中魂飞魄散的正道英魂。
等着我。
无论你们散落的灵光飘荡在九天之上，还是沉沦在九幽之下，无论要耗费多少岁月，经历多少艰难。
我一定会找到你们。
将你们一一凝聚，送入轮回。
百年不够，就千年。千年不够，就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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