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买房碰壁

城的秋阳斜斜地漫过青瓦顶，周桥和陆敏舒踩着斑驳的砖路走进南锣鼓巷时，胡同里正飘着糖炒栗子的甜香。

陆敏舒的帆布鞋碾过砖缝里的槐树叶，抬头望着门楣上褪色的“福”字，忽然抓住周桥的手腕：“你看那门墩，跟咱村祠堂前的石狮子似的！”

灰砖墙上的爬山虎正泛着初秋的红，某户人家的门洞里，一位大爷坐在马扎上，面前摆着玻璃罐腌的糖蒜。

周桥上前搭讪，大爷用搪瓷缸倒了两杯茉莉花茶：“您二位是来寻房的吧？”他指了指斜对面半开的朱漆门，“那

院儿的王大爷正打算卖房，三个开间带个小天井，要价两万三。”

茶汤李的铜锅里，糜子面正咕嘟冒泡。陆敏舒捧着海碗喝得鼻尖发亮，周桥则盯着墙上的老照片——八十年代的胡同里，孩子们在槐树底下踢毽子，自行车把上挂着刚打回来的酱油瓶。

“这才是老北京的魂儿。”他用筷子敲了敲碗沿，“等咱们买了四合院，就在院里支个葡萄架，夏天能在底下喝大碗茶。”

烟袋斜街的青石板路泛着油光，陆敏舒忽然被一家挂着“内联升”幌子的鞋店吸引。

柜台后的老师傅正在纳鞋底，见两人盯着玻璃柜里的绣花鞋，笑着说：“姑娘脚小，这双月牙白缎面的正合适。”周桥二话不说就要掏钱，陆敏舒却红着脸拽住他：“太贵了，留着钱买院子呢！”

转过街角，一座带垂花门的四合院映入眼帘。门楣上的“耕读传家”匾额虽已斑驳，却仍透着股文雅气。

周桥叩响铜环，开门的是位戴老花镜的老太太，袖口沾着槐花蜜的甜香。“您看看这院子，”她领着两人穿过影壁，“北房三间朝南，西厢房能改书房，东墙根的枣树还是乾隆年间的。”

陆敏舒摸着廊柱上的彩绘，忽然惊呼：“桥哥，你看这砖雕！”缠枝莲纹的砖雕在秋阳下泛着温润的光，缝隙里还长着几簇狗尾草。周桥蹲下身，指尖划过青砖上的苔藓——每块砖都带着岁月的包浆，比后世那些翻新的仿古建筑多了份沉甸甸的历史感。

“老太太，这院子您开个价？”周桥掏出笔记本，上面记着这几天看过的七处院子。

老太太伸出五根手指：“三万五，含着屋里的老家具。”陆敏舒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想起在广城张鹏家看到的破旧小院，这里简直是天堂。

两人在胡同口的老槐树下商量，周桥翻开写满数字的账本：远桥集团上月分红到账八万，加上高考状元的奖金和各地经销商的谢礼，手头现金足够。“这院子地段好，离京大骑车二十分钟，”他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平面图，“西厢房隔成两间，一间给你当画室，一间做我的书房。”

再次叩响院门时，周桥多了份笃定：“老太太，我们买了。不过得请您找个中保人，咱们按老规矩立个字据。”

老太太笑得眯起眼，从抽屉里拿出泛黄的房契：“就知道你们是懂规矩的，我这就喊对门的李律师来作保。”

暮色漫进胡同时，陆敏舒坐在新院子的石阶上，望着枣树上摇摇欲坠的红枣。周桥蹲在她身边，用草棍在地上画着改造图：“这儿砌个花池，种上你喜欢的月季；那儿搭个葡萄架，夏天能在底下包饺子。”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掏出个小瓶——是在广城买的跌打损伤药，“明天找瓦匠来修修西厢房的漏雨，你别靠近梯子。”

胡同里传来卖晚报的吆喝声，陆敏舒接过周桥递来的搪瓷缸，茉莉花茶的热气模糊了眼前的青砖灰瓦。她忽然明白，这个男人买下的不仅是座四合院，更是把他们的未来，稳稳地扎根在了京城的胡同深处。

远处，某位大妈正在教孩子念胡同里的老童谣，声音穿过垂花门，落在满是槐花的院子里，成了他们新生活的背景音。

夜深时，周桥站在天井里，望着头顶被四合院割成四方形的星空。口袋里的房契带着老太太手温的余温，他忽然想起在火车上遇到的陈铭树——等收拾妥当，该带着陆敏舒去报房胡同回访了。秋风掠过枣树枝，几片红叶落在石桌上，像极了丰邑县老家的秋夜，却多了份京城特有的厚重与从容。

这一晚，陆敏舒在西厢房的雕花床上辗转难眠。她摸着床头柜上的景泰蓝台灯，听着周桥在隔壁整理账本的沙沙声，忽然觉得，那些在广城治病的惊险、在火车上急救的紧张，都化作了此刻胡同里的安稳。而眼前的四合院，不仅是栖身之所，更是他们在时代浪潮中，亲手埋下的一枚带着体温的印章。

京城的秋阳把胡同里的青砖晒得发烫，周桥握着铜门环的手悬在半空，望着斑驳门楣上“向阳院”三个褪色的红漆字。

这是今天第七次敲门，门缝里漏出的煤炉味混着腌芥菜的酸气，让陆敏舒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谁啊？”门后传来老太太的呵斥，门链“哗啦”响了两声，露出半张满是皱纹的脸。周桥堆起笑，刚说出“我们想看看房子”，老太太的嗓门立刻拔高：“看什么看！这院儿是房管所分的，住了二十三年了，不卖！”

铁门“咣当”关上，震得门楣上的灰簌簌往下掉，陆敏舒的手被拽得踉跄，帆布包上的紫荆花胸针刮到了剥落的墙皮。

“您老消消气！我们就是问问……”周桥的话被淹没在门内的咳嗽声里。

拐过街角，陆敏舒看着他磨破的皮鞋尖，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袖子：“要不别买了，这些大爷大妈比丰邑县的老黄牛还倔。”她想起在南锣鼓巷被大爷用笤帚疙瘩赶出的场景，鼻尖还萦绕着糖蒜的辛辣。

周桥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四合院的平面图，笔尖划过代表影壁的方框：“你还记得在广城张鹏家的院子吗？

”他抬头望着槐树上的鸟窝，“那时候想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就行，现在咱们有能力给未来安个家，怎么能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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