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9章 第一世界

当死神军众人穿过怨毒之门那永不停息的漩涡后，抵达的并非预想中一个神秘的宝库或者神庙内部，而是一片死寂的、被遗忘的坟墓。

    大陨落的残酷与古帝国往日辉煌以令人窒息的方式呈现在死神军远征队面前。

    “这里是”

    伊芙蕾妮瞪大了眼睛，她的身边是最忠诚的千面与梅里尼尔，伊安娜也在队伍之中，数百名死神军的成员，包括部分丑角陆续从怨毒之门中走出。

    伊安娜抬起头，忽然浑身颤抖起来。

    头顶，一轮血月散发着不祥的光芒，将一切染上诡异的猩红。

    它并非天体运行的寻常景象，而是凝固的暴行与诅咒，是谋杀之神罪证的永恒展览。

    伊安娜的颤抖也并非源于寒冷，而是灵魂深处被刻印的古老恐惧在这一刻被彻底激活，她的灵视能力在此地仿佛被强行塞入了过多疯狂与痛苦的碎片，阿里埃纳尔家族那奉献了凯恩数千万年的血脉开始被唤醒。

    “不对……全都不对……”

    她喃喃自语，声音因恐惧而失真。

    “这不是普通的凶兆……这是真正的血月，我们脚下的土地……是起源之地，也是终结之地，我们来到了不该来的地方。”

    千面也发出了近乎于喘息的声音。

    “怨毒之门后面竟然是第一世界”

    第一世界，它的名字早已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中，唯有这个承载着无尽重量与悲哀的称谓留存下来。

    这里曾是艾达古帝国的摇篮，艾达辉煌的顶点。

    如今，唯有通过那些破碎的巨构，才能窥见一丝往昔的荣光：扭曲的灵骨高塔刺破天际，其规模远超科摩罗或方舟世界上的任何建筑，它们如同巨神的尸骸，沉默地诉说着曾经的伟岸，宽阔的大道并非铺设于地面，而是由悬浮的水晶廊桥构成，如今这些廊桥大多断裂，残骸如墓碑般斜插在荒芜的大地上，巨大的雕塑只剩下基座和残肢，但从一片倒塌的、足有星舰般巨大的面部碎片上，仍能看出其雕刻技艺的精妙绝伦，那石质的眼眸空洞地望着永恒的血色天空。

    死寂是这里的主旋律，亚空间的恶风穿过废墟的缝隙，发出如同呜咽的低吼，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活物的声响。

    空气里弥漫着尘埃、臭氧和一种更深沉的、如同干涸血液与古老悲伤混合的味道，灵能在这里也变得迟滞而痛苦，仿佛整个世界的灵魂都被抽干，只留下一个不断作痛的巨大伤疤。

    死神军领袖伊芙蕾妮，她的担忧则更为具体，根据古老的预言和破碎的线索，他们相信在这个被遗忘的世界深处，藏着死神耶拿的最后一把剑——足以对抗黑暗王子的终极武器。

    但换个角度说，在这片无尽的、死去的宏伟废墟中，寻找一把剑，无异于大海捞针。

    失望和逐渐滋生的不祥预感让她回忆起索什扬那别有深意的态度和眼神，她刻意要求对方不要跟上来，就是防止他从中作梗，但现在这变成了一种巨大的讽刺。

    似乎索什扬早就知道，他们能找到的只有毁灭的痕迹，而非救赎的希望。

    “保持警惕。”

    伊芙蕾妮的命令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们所知的一切历史在此地都可能扭曲，寻找任何灵能残留的痕迹，任何可能与黑格预言相符的建筑。”

    死神军开始在他们已经陨落的旧日首都中小心翼翼的前行，上一次在贝利亚，他们就遭到了色孽恶魔的伏击，而作为第一个被色孽苏醒波及的世界，这里按理说很大概率也会有恶魔存在。

    但疑惑的是，走了很久，他们都始终不见一个恶魔。

    伊安娜在行走的过程中，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天空，那轮血月，她白皙的皮肤开始有些不同寻常的红晕，呼吸也比过去要急促一些，似乎正有抑制不住的渴望要从她体内涌出。

    “阿里埃纳尔家族侍奉了凯恩无数岁月，你的灵魂可能会堕入凯恩的怒火中，那样你就再也做不了魂引者了，你要不先离开吧？”

    听到伊芙蕾妮带着关心的声音，伊安娜摇摇头。

    “我不会成为凯恩之女的，而且其实做不做魂引者已经无所谓了，亡者大厅已经没有我在意的东西了。”

    伊芙蕾妮踏着无声且优雅的步伐来到她身边，然后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

    “你知道我指的是谁.毕竟你出发之前消失了一段时间。”

    伊安娜的表情平淡，看不出心中思绪。

    “伊芙蕾妮，你派人监视我。”

    “我只是担心你出事，毕竟你刚刚经历了那些悲伤。”

    “你是担心没有我就打不开怨毒之门吧？”

    “这也是一个原因。”

    “我开始后悔把你救出来了。”

    “这一切都是耶拿的安排，你不也认为耶拿是一个值得信奉的新神吗？”

    “阿里埃纳尔家族侍奉了凯恩千万年的岁月，都不认为凯恩是一个值得信任的神，为什么你会觉得一个还未诞生的神值得我信任？”

    “所以他什么也没跟你说吗？你去找他仅仅是闲聊？”

    “我没有义务给你解释，这次帮你也只是因为你对于永恒王庭还有用。”

    说罢，伊安娜加快脚步，从伊芙蕾妮身边走开。

    引导他们最终找到目标的，并非是希望，而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愈发浓烈的暴戾气息。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意志，憎恨着一切生者，呼唤着他们走向毁灭的源头。

    跟随着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直觉，以及伊杨娜在灵视痛苦中捕捉到的黑暗流向，他们穿过一片曾是巨大广场的坍塌坑洞，来到了一座相对完整的建筑前。

    与其他废墟相比，它低矮却异常坚固，其建筑风格充满了尖锐的角度和令人不安的浮雕：描绘着无尽的战争、精巧的折磨和狂欢的杀戮，即便坍塌了近半，其散发出的恶意依旧几乎令人窒息。

    这就是凯恩的大神殿，谋杀之神在艾达鼎盛时期接受崇拜的庙宇。

    殿内，空气粘稠得如同血液，墙壁上斑驳的壁画描绘着凯恩的诸多暴行，其中最醒目的一幅，正是他击杀英雄埃尔达耶什的场景，那喷涌的鲜血仿佛正沿着墙壁流淌。

    神殿中央的地面向下凹陷，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井口——亡者之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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