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未完型的翼
“现在我们在哪儿？”
零伊和沃伦特跟着威尔逊.加得纳跨过门后来到了一条走廊，这条走廊两侧是无数扇门，每扇门上都写有编号与对应的人名。
“哦，这些是你们每个人茧世界的备份，是我出于个人兴趣所保留的。现在幻茧系统崩溃，只剩下我保留的这些世界还能正常查看。怎么，你很好奇吗？你的那些队员们或许在这里也有备份，你说不定可以趁此机会多了解他们一点哦。”
零伊严词拒绝了威尔逊的提议，她不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去窥探她的队友们的内心深处。每个人都保有自己的秘密，都有不愿意被他人揭开的伤疤。零伊更愿意等待，等待他们的信任真正铸成，她想要听到队友们亲口讲述他们自己的故事。
“不过…竟然是走廊和门吗？”沃伦特走在最后，他看过了每一扇门，想看看这里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之所以用门和走廊的形式来呈现也只是更方便你们理解和接受，就如同茧一般，它所代表的明明是更抽象的东西，但人类却套用了自己的理解，为思维单独创造了一门语言。幻茧系统真正了不起的地方就在于，它真正理解了人类的思维，通过无数次的推测与比对，将大脑中的每一个电波转化为人类可以理解的具体的符号，即便不够精确，却也足以满足人类对思维领域的好奇，这就是幻茧能够在意识空间里创造现实环境的实质。”
思维是一门语言，去解析图表上每一道弧线代表的意义，去理解每一处起伏所表达的情感，将无数思维的未知汇总，编纂，比对现实中的语言并进行翻译，最终就达成了能够将人的幻想在思维空间里复现的效果。威尔逊说得对，这确实是一门了不起的技术，无论是提出它的人，还是去实现它的人，这些人都一定是天才。
现在零伊也稍微更能理解一点幻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比起社交软件倒不如说它更像是个翻译软件，科学院甚至应该单独为幻茧系统开一门学科，专门去理解思维的语言。
威尔逊最终在最里面的一扇门前停下，那扇门没有名字，却被上了锁。
“沃伦特，这扇门，由你来打开吧。”
“什么！我吗？”沃伦特没想到这里还有他的事。
“为什么是我来打开？这扇门到底是谁的？它既然上锁了的话就证明他不想让别人看到里面的内容吧，我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虽然我也可以用自己的权限强行破解，但现在有太多双眼睛正盯着幻茧，那很可能会暴露我的存在，所以还是拜托你了。”
这个老头还找借口！明明就是想把侵犯隐私这种事的责任推到我头上，说得好像自己有多迫不得已似的。不过这种犯罪行为也不好推给零伊，那还是自己来吧。
沃伦特这么想着靠近了那扇门，他还在想要用什么方式来破坏门锁，结果手还没搭上锁呢，它就自己开了，这倒是整得沃伦特有点意外。
门那边是漆黑一片的世界，却在沃伦特踏入其中时色彩明显发生了变化。灯一盏盏点亮，像是在为他指引前路。
“呃，这是啥情况，我们应该跟着灯光走吗？”
威尔逊没有回答沃伦特的疑问，他只是兀自向前走去，他的眼神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在这黑暗的最深处隐藏着他所渴望的东西，零伊和沃伦特只得跟上。
…………………………
沃伦特觉得这个茧很不对劲，威尔逊从刚刚开始就不再有所回应，而自己也在这模糊的阴影里反复窥见同一个人的身影，这个人是谁？
“威尔逊先生，您很明显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请您立刻向我们解释您引导我们至此的目的。”
威尔逊加快了脚步，像是要甩掉身后两人。零伊察觉到了这个人的不对劲，她试图将威尔逊拦下，可她数据化的身体根本无法与之接触，他们没办法在幻茧的世界里去干涉那个电子幽灵。
沃伦特仔细回想，突然发现了什么。紧接着一道屏障凭空出现，直接阻断了前路，这才让威尔逊停下来。
“你为什么…要阻拦…”威尔逊回头看向沃伦特，他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和善。语气，近乎命令。
“我还想问你要干嘛呢？我就说你之前为什么要让我来开那扇门…这里是…我的茧，没错吧？”
威尔逊给予了沉默的肯定。
“你找上我们不是偶然，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通过我们进入这个茧，进入我的茧。你想从我的意识里挖掘什么，混蛋？”沃伦特对威尔逊表露敌意，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在这个茧里面他的权限竟然高于威尔逊.加得里纳，他有把握在这里对付他。
威尔逊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他只得老实交代：“我一开始确实是因为幻茧系统的异常才注意到了你们，但我要找的人确实只有你，沃伦特。你或许自己也不清楚，你的身上隐藏着一些对我，对全人类而言都至关重要的信息，那或许是拯救我们世界的关键。我必须在这里，找到它。”
沃伦特对着威尔逊破口大骂：“少扯蛋！我的茧世界我自己还不清楚！？少跟我来什么拯救全人类这一套，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爱吃软饭游手好闲的征战小队成员，要是这世界要我这种人来救，那它就应该被毁灭。”
“看来你确实将它们全都遗忘了，PDA10。”
不及沃伦特反驳，威尔逊突然一个响指，那些之前还模糊不可辨认的记忆碎片全都变得明晰起来。威尔逊从这些碎片中提取出一个出现了无数次的男人的身影，最终将它们整合并变得立体，这就是沃伦特之前注意到的那个反复出现的男人。
“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认识。沃伦特本该如此回答，可…“杰弗里德。杰弗里德.莱斯诺夫…”正确的答案最终还是从他的口中说出。
杰弗里德.莱斯诺夫。城市官方认证的第三代斗争领袖，科学院的第三任首席，11区的建立者，Richard的创造者，让无数研究者又爱又恨的天才，城市科技进步之路上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山。
这么有名的人物沃伦特怎么可能不认识，明明之前他们还去过他创建的岩芯塔。可是…杰弗里德是20多循以前的人物了，他早已不在人世，即便他的成就永远有人铭记，但未曾与他所处在同一个时代的人应该也很难记清他相貌的每一个细节，那为什么这个早已逝去的人能够从自己的意识中被提取出来？
“看来即便是被以最暴力的方式消除了所有数据，在你的记忆芯片深处依旧保留了和他有关的部分。PDA10，你把他当作了自己的父亲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沃伦特的内心此刻正如此呐喊。为什么这位曾经的大科学家突然就变成了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说自己身上隐藏着可以拯救人类的秘密？PDA10是哪位？你又是哪位？
“你现在一定很好奇我的身份。”威尔逊.加得纳知晓沃伦特的疑惑，困住他的墙变得不稳定，沃伦特内心产生了明显动摇。“威尔逊.加得纳，是杰弗里德大的一名学生，是他最忠实的追随者，尽管我现在把自己写进了程序，变成了一个电子幽灵，我也依旧会践行他的意志，追随他的理念。我很清楚我的老师，无论人类将要面临的是怎样的灾难，他总会留有后手。我设计幻茧系统的初衷就是为了搜集那些老师留下来的知识遗产！杰弗里德.莱斯诺夫从未死去！他和他的知识将会永存！”
到这里零伊和沃伦特算是终于看出来了，这个威尔逊.加得纳根本不是什么天才，他就是个纯粹的疯子，是杰弗里德最狂热的信徒。他不惜自毁肉身将自己融入这个系统，他还在这个世界里一直搜集有关杰弗里德的一切，妄图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实现他的复活。
“零伊，我们走吧。我们没有理由帮他，更没有理由陪他在这里发癫。”
沃伦特拉着零伊的手转身要带她离开，威尔逊急忙喊住他们：“等等，你难道不想知道他给你留了什么吗？你难道不想找回遗失的记忆吗？”
“不想。”这一次沃伦特回答得斩钉截铁。
“在碰到你之前，这个男人从未出现在过我的世界里。从垃圾场里把我捡回来并修好的人是古金，陪伴我走到今天的是我身边的伙伴。沃伦特只是个普通人，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他不想要去当什么拯救人类的英雄，他过去的生活不需要杰弗里德，以后也不需要。或许他是PDA10的创造者，但沃伦特这个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沃伦特拒绝承受其他人的期待，这不是威尔逊想要的结果。他还记得自己仍是学生时，老师身边那个只有标签的机器人，即便外观与人类再相似，也不可能改变其冰冷的本质。
为什么这个机器人要做的这么像个人类？对威尔逊而言，机器人不过是工具，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完成人类赋予它们的使命，只需具备功能性，外观上便不再有所需求。老师向来是个严肃的人，他不会把这种拟人的造物带在身边作为消遣，那是为什么？
“那是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像个人类…”威尔逊下意识地将自己的疑问说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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