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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晏清被一群人簇拥着,险些被直接绑进车里带走。经过晏清一番劝说,他们同意先去瓦屋里坐坐。

意外地,瓦屋内烧着炉火,十分温暖干燥,角落里铺着晏清的床铺。小小一间,比温祖承的房间还窄。晏清刚想要坐下,被脸色很差的何芳一大拉住。

“你疯了吗?我以为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晏清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腕。“我心里有数,这处地方我从上个月就看好了,隔壁住的人我也算认识。”

“这样有多危险你不懂吗?多么大的人了能不能理智点。”

晏清的眼睛忽然烧起来,好像冒着火:“你不懂。”

温祖承微微低着头,如一道冰帘默默插入两人中间,将晏清往身边拉近一些。“晏清肯定有很多考虑,你们不要怪她。”

晏清的眼神刷一下黏在了温祖承身上。

何芳抬起头:“既然人找到了,也安全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后半夜雨会更大,路不好早,再说,太晚了。”晏清有些心虚地微笑着,“要不......在这里就和一下?”

另外三个人环顾陋室,露出两难神情。晏清又说:“其实你们没必要来找我......这下我倒真觉得自己做错了。”

在何芳开启下一轮思想教育前,谢宏轩抢先说:“没事,小晏,你没事儿就行。”他和陶玲挨在一起,又交换了一个旁人不解的眼神,似乎仍然很担心。晏清不再说话了,脸色忽而犹豫起来。

温祖承总结发言:“过午夜了,我们该先休息。”

他们沿着墙根躺成一排,像旧时候大通铺,旷野之下苍穹笙歌,雨声倒也助眠。何芳还在尽力劝服晏清回家:“你在那里住了那么久,凶手也不会都费力找到我了还找不到你、然后只杀我不杀你吧?”

温祖承只觉得这群人大晚上的口不择言,阴气太重,还嫌雨夜不够阴森吗?于是她翻了个身,把晏清搂在怀里,两人身体紧紧粘在一起。

果然,这下再也没人和晏清讲话了。

***

晏清睡熟后,温祖承悄悄从她的怀抱里抽身,对着身旁静寂的黑暗,嘘声说:“都睡了吗?”

谢宏轩和何芳各自嘟囔着:“没睡。”陶玲没有反应。

“我有话想问你们。”

三人坐起身,到靠门的角落里促膝对坐。墙壁上簌簌叠影,高低零落。

“方便和我讲一讲晏清的身世吗?我当然可以问她的,但我怕她瞒着我。”温祖承看着地上的碎石块,捡起来在手心揉搓,“她现在如此害怕,以至于独自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也不愿连累朋友......她是有预感,有人会找上她的。我不是说晏清会做过什么亏心事——但是完全一清二白心无顾虑的人,怎么会害怕的如此深重?”

何芳与谢宏轩看了看彼此,他们才刚刚相识,触及此事却不约而同地叹气。

谢宏轩说:“你有的有点道理......晏清身上确实有一些...不太对劲之处,主要和她的家庭有关。”

温祖承示意他说下去,又滑亮一根蜡烛,点起小蜡烛。烛光照亮了三人的下颌。

“我和晏清很小就认识了。她比我大七个月,小时候我们的家长把我俩放在一个摇篮里,我还没百天呢,她已经会爬了,把我肉都掐青了......那个不提,我们的父亲都是在郁山窗帘城开铺的。温祖承你既也是郁山人,那肯定知道窗帘城吧?”

温祖承点点头。的确,郁山是个小县城,前几年兴起了外贸经济和手工业,不做别的,专做各类窗帘,小小兴盛了几年,如今郁山窗帘城早已没落了。

谢宏轩继续说:“我每次到她家里,总是看她和她爸爸在家,妈妈很少看见,如今都没印象了。她妈妈似乎总在外地出差,搞生意的。晏清上初中时她父母闹离婚,我问她怎么想,她竟然说巴不得父母分开,当时可把我这个家庭和睦的小孩儿给吓着了,她怎么能那样说呢。”

何芳说:“晏清没有和我说过这些往事,我只记得她母亲是个虐待狂。”

“对,小时候晏清身上经常带伤,告诉我是打架打的......其中有一部分可能真是打架打的,她那时候是小霸王。初中以后就没这种事了,晏清自从开始住校就成了模范学生,全校第一名那种,老师们都喜欢她。我和她虽然打小认识,但也只是邻居、不打不相识,谁料高中我俩竟成了同班同学。晏清高中过得挺难的,那个年纪的小孩都开始有心事了,但晏清属于那种......额,爱打小报告的,眼里容不得沙子,谁早恋了、谁上课偷带手机了、谁在宿舍用违规电器了,她都告诉老师,直到......”

谢宏轩沉默了。他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青黑冰冷的秋夜里,和室友闹矛盾被驱逐出来、却碍于面子不跟寻求帮助的晏清独自在教学楼里打地铺。晚自习的人流散去,再有十分钟便响熄灯铃。走廊里忽然传来一人的脚步。晏清警惕地看向来人,发现是打过照面的熟人、谢宏轩的表姐奚若蓝。

“直到她和我表姐熟起来,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开朗爱笑,聪明幽默,能交到许多朋友。可后来......奚姐姐身患绝症,一年后便离世了,她让我帮她瞒着晏清,后来晏清跟我发了老大火......”

那时候谢宏轩在医院大门前对着晏清发了毒誓:以后有关她的所有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否则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但对晏清的打击很大......就是,她还有个弟弟,然后她妈妈带着弟弟跑了,留下她跟她爸。我有一天放学想去找晏清借数学作业时偶然听到的。这么在背后说朋友可能有点不仗义,但我一直觉得晏清可能是某个总裁的私生女之类的,认了弟弟但没认她......总之,后来她父亲突然得来一笔横财,也离开郁山,卖了房子到澜城创业,留晏清一个人在郁山上学。这些事之后她状态很不好,好在我们班的语文老师特别照顾她,后来慢慢的走出来了。但我想她对那段阴暗的日子还总有介怀,高中毕业后,她再也没联系过我和其他同学,大概是想和那段过往一刀两断吧。我并不介意,晏清真的太难了。只要她需要,我随时还是她的好哥们。”

谢宏轩一口气讲完了。他的脸色在烛光摇曳里阴晴不定莫测。何芳似乎处于震惊之中。温祖承还很淡定,她看人习惯一眼定终生,过去的一切都无法改变她对晏清的看法。反倒是晏清复杂的家庭关系,让案情的潜在真相便得更加莫测。更多的事,还是等晏清醒了再慢慢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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