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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将计就计,香品为饵钓御厨


毒点心的事,云舒没告诉任何人。

她把那块掰开的桂花糕用油纸仔细包好,藏在棚子墙角的老鼠洞里——和铜牌、纸条放在一起。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洗衣裳,晾衣裳,配药。

只是夜里睡不着了。

一闭眼就是那股苦杏仁味,还有小顺子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她知道,李公公已经下了杀心。这次是点心,下次可能就是水井里的水,或者晾衣绳上的针。

她不能坐以待毙。

可怎么反击?她一个洗衣婢,连李公公的面都见不着,更别说扳倒他。她需要筹码,需要能威胁到李公公的东西。

那包毒点心算一个,但不够。李公公完全可以推说是点心在路上被人动了手脚,或者干脆说她诬陷。

她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需要李公公手下的人,亲口承认。

——

机会在两天后来了。

翠儿去尚服局送洗好的桌布回来,脸色有点怪。云舒正在晾衣裳,看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招招手:“怎么了?”

翠儿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阿忘姐,我刚才在尚服局后院,看见……看见青鸢了。”

云舒的手顿了顿:“看见就看见,怎么了?”

“她不是一个人,”翠儿说,“她跟个男的在一起,躲在假山后面说话。我本来没在意,想绕开,可那男的……我认得。”

“谁?”

“御膳房的一个厨子,姓胡,专门给各宫主子做点心的。”翠儿舔了舔嘴唇,“上回我去给王昭仪送衣裳,在宫门外见过他,青鸾还跟他打招呼来着。”

御膳房的厨子?和西绣房的绣娘偷偷见面?

云舒心里一动:“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吗?”

“没听清,”翠儿摇头,“但我看见青鸢塞给那厨子一个小布包,厨子接过,掂了掂,好像挺沉。然后青鸢说了句‘三月初七,老地方’,就走了。”

三月初七!

又是这个日子!

云舒的心脏狂跳起来。东华门外马车接应是三月初七,春猎出发也是三月初七,现在青鸢跟御膳房厨子约的又是三月初七。

这些事之间,一定有关联。

“那厨子长什么样?”她问。

“四十来岁,矮胖,左脸上有颗大黑痣。”翠儿说,“对了,他右手手腕上……好像有颗红痣。”

手腕有红痣!

云舒的呼吸停了半拍。

假山那晚给秋菊银子的人,竹管纸条上写的“接货人”,给赵小队送钱还赌债的宫女——手腕都有红痣。

现在这个御膳房胡厨子,手腕也有红痣。

是同一个人吗?还是……他们是一个团伙,都用红痣做标记?

她脑子飞快地转。御膳房的厨子,能接触各宫主子的饮食。如果他要下毒,或者传递消息,比宫女太监方便多了。

李公公要杀她,用的就是点心里的毒。

这个胡厨子,会不会就是执行人?

“翠儿,”她抓住小姑娘的手,“这事,跟谁都别说。”

翠儿用力点头:“我知道。”

云舒松开手,眼睛看向御膳房的方向。

她有了目标。

——

接下来两天,云舒开始留心御膳房的动静。

浣衣局和御膳房隔得不远,只隔了两道宫墙。每天辰时、午时、酉时,御膳房的小太监会推着泔水车从浣衣局后门经过,去倒垃圾。车上除了残羹剩饭,还有些坏掉的食材、用过的油纸包。

云舒盯上了那辆泔水车。

她让秋菊帮忙——秋菊伤好了,能干活了,也憋着一股劲想报答她。

“你去跟倒泔水的小太监套近乎,”云舒说,“打听打听御膳房那个胡厨子。不用问太细,就问问他手艺怎么样,人缘怎么样,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秋菊有点犹豫:“阿忘,这……会不会太明显了?”

“不会。”云瑟塞给她几文钱,“你就说你想学做点心,给家里老娘尝鲜。小太监贪嘴,你请他吃块糖,他什么都能跟你说。”

秋菊接了钱,去了。

第二天中午,她带回来消息。

“问到了,”秋菊小声说,“那胡厨子叫胡大有,在御膳房干了二十年,手艺不错,尤其擅长做点心。但人缘不好,脾气暴,爱赌钱,欠了一屁股债。”

赌钱?

云舒眯起眼。又是一个赌钱的。小顺子赌,赵小队赌,现在胡厨子也赌。

“还有,”秋菊继续说,“小太监说,胡厨子最近好像发财了,前些日子还清了赌债,还买了块上好的玉佩挂在腰上。问他钱哪来的,他说是老家卖了地。”

老家卖了地?这种借口,骗鬼呢。

“他最近经常出宫吗?”云舒问。

“出,”秋菊点头,“御膳房采买食材,他经常跟着去。尤其是每月初七、十七、二十七,雷打不动都要出宫一趟。”

初七!

云舒的心跳得更快了。

每月初七出宫,三月初七有“接应”,这绝不是巧合。

胡厨子每月初七出宫,是去接头?去送货?还是……去收钱?

她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

当晚,云舒在棚子里忙到半夜。

她没配药,也没做香囊,而是在做一种特别的东西——香牌。

香牌是娘教她的,用各种香料粉末加蜂蜜调成糊,压进模子里,晾干后能随身佩戴,香味持久。宫里贵人也用,但用料金贵,通常用沉香、龙涎、麝香。

云舒没有那些,她用薄荷、艾草、陈皮,再加一点雄黄——雄黄味冲,能盖住其他味道。但最关键的是,她在香牌里加了一味特别的东西:鬼脸蒿的汁液。

鬼脸蒿,就是当初她用来毁容的那种草。汁液沾皮肤上会起红疹,溃烂。但如果是干透的粉末,混在香料里,短时间内不会发作,要等佩戴的人出汗,汗液浸透香牌,粉末溶了,才会起效。

她要做的香牌,味道要特别,要让人一闻就记住。但又不能太好闻,太好闻反而显得刻意。

她调了好几次配方,最后定下来:薄荷三分,艾草二分,陈皮一分,雄黄半分,鬼脸蒿粉末半分。蜂蜜要少,刚刚能黏住就行,这样晾干得快。

调好了,她把糊状物压进一个梅花形的模子里——模子是以前在冷宫里捡的,铜的,已经锈了,但花纹还能用。

压好,放在通风处晾着。要晾三天才能干透。

这三天,她得想办法把香牌送到胡厨子手里。

——

第二天,云舒去找了张嬷嬷。

“嬷嬷,您表侄在尚膳监,能不能帮我捎句话给御膳房的胡厨子?”

张嬷嬷正在切菜,闻言放下刀,擦了擦手:“阿忘姑娘,你……你要找胡厨子?”

“嗯。”云舒从怀里掏出个小荷包,“这里头是二两银子,一两给您表侄当跑腿费,一两……我想请胡厨子帮个忙。”

张嬷嬷接过荷包,掂了掂,脸色复杂:“阿忘姑娘,不是我不帮你,是那胡厨子……名声不好。听说他贪财,收了钱也不一定办事。”

“我不要他办事,”云舒说,“我就想请他……品鉴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香牌。”云舒说,“我自己做的,想请懂行的人看看成色。胡厨子经常出宫采买,见识广,应该懂这个。”

张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行,我让我表侄去说。不过……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

“谢谢嬷嬷。”

云舒回到棚子,看着那块还在晾的香牌。梅花形状,灰扑扑的,味道刺鼻——薄荷的清凉混着雄黄的冲,还有鬼脸蒿那股子土腥气。

这香牌,胡厨子会要吗?

她赌他会。

一个爱财、好赌、最近突然发财的人,对“值钱”的东西最敏感。就算这香牌味道不好,但只要他以为是什么稀罕物,就会收下。

而只要他收下,佩戴了,出汗了,起疹子了……

她就有机会接近他。

——

张嬷嬷的表侄办事利索,第三天就带回话。

胡厨子收了银子,答应“品鉴”。但他有个条件——不见面,东西让张嬷嬷的表侄转交,有什么话也通过表侄传。

这正合云舒的意。

她等香牌完全干透了,用块干净的布包好,交给张嬷嬷。布包外头还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薄荷、艾草、陈皮、雄黄、鬼脸蒿。此香驱虫防疫,久佩戴可强身。若合用,三月初七东华门外,有更多。”

她故意写了“鬼脸蒿”——宫里大多数人不知道这草,但胡厨子如果经常出宫采买,可能听说过。而“三月初七东华门外”,是她最大的诱饵。

如果胡厨子真是那个“接货人”,看到这句话,一定会起疑心,想弄清楚她是谁,知道多少。

如果他不识字,或者没看懂……那至少香牌能让他起疹子。

到时候,她再想办法接近他,以“治病”为名,套他的话。

布包送出去了。

云舒开始等。

等胡厨子的反应。

——

第四天下午,张嬷嬷慌慌张张地跑进棚子。

“阿忘姑娘!出、出事了!”

云舒心里一紧:“怎么了?”

“我表侄说,胡厨子……病了!”张嬷嬷脸色发白,“说是脸上、脖子上起了红疹,又痒又痛,御膳房管事让他回家歇着,怕传染。”

病了?

云舒的心跳快了一拍。是香牌起作用了?

“什么时候病的?”

“就今天早上!”张嬷嬷说,“我表侄去送早饭时看见的,胡厨子脸都肿了,跟猪头似的。太医去看过,说是‘春癣’,开了药膏,但抹了没用。”

春癣?

又是这个借口。当初王昭仪起疹子,太医也说是春癣。

“还有,”张嬷嬷压低声音,“我表侄说,胡厨子虽然病了,但好像……挺高兴的。”

“高兴?”云舒愣了。

“嗯,”张嬷嬷点头,“他偷偷跟我表侄说,让他谢谢你送的‘好东西’,说味道特别,他记住了。还让我表侄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

张嬷嬷凑到她耳边,声音细得像蚊子:“‘三月初七,东华门外,卯时三刻,马车有青色旗。’”

云舒的呼吸停了。

胡厨子不仅看懂了纸条,还给了回应!

他承认了!承认自己是那个“接货人”!还告诉了她接应的具体时间和标志!

她成功了。

用一块加了鬼脸蒿的香牌,钓出了这条大鱼。

“嬷嬷,”她抓住张嬷嬷的手,“这话,你跟谁都别说,包括你表侄。”

“我晓得。”张嬷嬷用力点头,“阿忘姑娘,你……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我总觉得,这事太险了……”

“是在做险事,”云舒松开手,“但不做,更险。”

她走到棚子门口,看着外面的天。

三月初七,就是后天。

卯时三刻,东华门外,马车有青色旗。

她知道了时间,知道了地点,知道了标志。

可她知道了,又能做什么?

去举报?一个洗衣婢的话,谁会信?

去跟踪?她出不了宫。

去告诉宋清?宋清已经弹劾过军粮案,再去说,只会打草惊蛇。

她需要更稳妥的办法。

需要一个……能让她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亲手抓住证据的办法。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洗过衣裳,配过药,做过香牌,也写过要命的纸条。

现在,这双手还要做什么?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后天,三月初七,卯时三刻。

她必须出现在东华门外。

哪怕出不去宫,哪怕只能远远看着。

她得知道,那辆青色旗的马车里,装的是什么。

得知道,胡厨子、青鸢、赵小队、小顺子、吴太监、李公公……这些人,到底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

然后,用她知道的这些,去换她想要的。

换一条活路。

换一个……报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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