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观众和舞台

大夏沪城卫戍军指挥部，地下金库。

空气浑浊，烟雾缭绕。十几个烟灰缸都堆满了烟蒂。

距离周淮安承诺的总攻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这里坐着大半个沪城战区的师级以上将领。除了还在前线督战的几个师长，剩下的都在这儿了。

他们的目光时不时扫向墙上的挂钟，又看向那部沉默的红色电话。

气氛压抑。

“总座，”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少将忍不住站起身，他是刚从杨树浦撤下来的旅长，脾气火爆，“咱们是不是太乐观了？”

他指着地图上那块如同铁桶般的虹口区域。

“那里的工事我打过。钢筋混凝土，一米厚！我拿七五山炮轰了半天，就崩掉块皮！那个姓周的……就算他有铁王八，哪怕他有重炮，想在这么短时间内啃下来？难！”

旁边另一个中将也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擦了擦。

“是啊。我们几万人填进去，三天推进不到五百米。他就算全是铁打的兵，难道还能飞过去不成？”

在座的将领大多只是听说过“幽灵部队”的传说，并未亲眼见过。在他们固有的军事常识里，巷战就是磨盘，就是用命去换距离。

顾同坐在主位上，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只有他放在膝盖上不断敲击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他也在赌。

赌那个年轻人没有骗他。

回想起在对方基地看到的那些庞然大物，顾同莫名的有些心安。

“叮铃铃——！”

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炸响。

整个指挥部瞬间死寂。所有人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向那部电话。

机要参谋一把抓起听筒。

“我是卫戍司令部……是……是……明白！立刻记录！”

参谋的声音变了调，手中的铅笔在纸上飞快划动，笔尖甚至戳破了纸张。

放下电话，他猛地转身，双手颤抖着捧起那张薄薄的电文。

“总座！前线急电！周司令部发来的首轮战报！”

“念！”顾同霍然起身。

参谋大声朗读。

“……今晨六点整，我部‘战锤师’发起首轮炮火准备。六点三十分，步兵突入敌外围阵地。”

“截止七点整。”

“我部已攻克三井纱厂、狄思威路公寓、东洋小学等八处核心据点！”

“摧毁敌永久性母堡二十一座！暗堡四十三处！”

“全歼敌外围守备大队！”

“目前战线……已向虹口纵深推进……八百米！”

“哗——！”

指挥部里瞬间炸开了锅。

“不可能！”那个络腮胡少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个小时？八百米！？就算是跑步前进还得喘口气呢！鬼子的机枪是烧火棍吗！？”

“三井纱厂拿下来了？那地方可是个刺猬！我的团在那儿折了六百多号人都没摸到边！”

“二十一座母堡……他们是用牙啃下来的吗！？”

质疑声、惊叹声响成一片。这个战果太夸张，夸张到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极限。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之前那几天的血战算什么？过家家吗？

顾同拿过电报，反复看了三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心上。

真的。

那个年轻人，真的做到了。

林禄上校站在一旁，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总座，这不是运气。这是火力和战术的绝对压制。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时，那个络腮胡少将突然大步走到顾同面前，敬了个礼。

“总座！我不信！我要去看看！”

他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

“我不信有人能把仗打成这样！就算是德国人亲自来也不行！我请求去前线观摩！如果是假的，我回来就撕烂那个姓周的嘴！如果是真的……”

他咬了咬牙。

“老子给他磕头！”

这句话提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是啊总座！让我们去看看吧！”

“这么打仗，闻所未闻！若能学到一招半式，也是好的！”

一群将领纷纷请愿。他们既是不服，也是好奇，更是对那种摧枯拉朽力量的渴望。

顾同看着这群激动的部下，沉思片刻。

他看向林禄：“林禄，你带队。”

“既然周司令给我们展示了什么叫‘闪电战’，我们就该好好学学。”

顾同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严肃。

“传我命令。各师、旅级主官，立刻组成前线观摩团。去虹口。”

“去亲眼看看，人家是怎么……拔牙的。”

距离交火线仅一公里的前线指挥部设在一座废弃教堂的地下室。

头顶的吊灯随着地面的震动有节奏地晃动，灰尘簌簌落下，落进周淮安手边的咖啡杯里。

通讯兵快步走到地图桌前，递上一份加急电报。

“长官，顾同总司令急电。”

周淮安接过电报，扫了一眼。内容很客气，甚至带着几分请求的意味：卫戍司令部各级将领对贵军战果深感震撼，欲组团前往前线观摩学习，请周司令予以安排。

周淮安放下电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没有立刻回复，而是点燃了一支烟。

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参观。

弊端显而易见。

他的“闪电”旅、“上帝之锤”营，一直是他手中最神秘的底牌。一旦让这些大夏将领近距离观察，他的战术体系、武器性能、甚至是部队编制，都会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神秘感会消失，底牌会被看穿。将来如果有翻脸的那一天，这些人会对他的弱点有所了解。

但……

周淮安吐出一口烟雾，看着地图上那片代表虹口核心区的红色斑块。

利，似乎更大。

现在的合作建立在顾同对他“未知实力”的赌注上。这种信任并不牢固。

若是拒绝，反而显得心虚，会让对方怀疑战报的真实性。

反之，如果让他们亲眼看到……

看到380毫米的火箭弹是如何将他们啃不动的碉堡还原成原子；看到钢铁洪流是如何无视机枪扫射，直接碾碎敌人的防线。

这种视觉上的绝对冲击，会转化为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恐惧与敬畏。

这就是震慑。

只有让他们明白双方之间存在的不仅仅是装备差距，而是无法跨越的时代鸿沟，他们才会彻底断绝那些想要“控制”、“分化”甚至“吞并”的小心思。

至于暴露战术？

周淮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给他们看又如何？

没有工业基础，没有系统的训练体系，就算把“突击虎”的图纸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造不出来。就算学会了步坦协同的理论，他们也没有足够的无线电设备去支撑。

况且，随着自己能源点的增加，麾下的部队很快就会滚雪球一样，永远都是未知。

这是降维打击。

既然要合作，那就把肌肉亮到底，让他们彻底死心塌地地当好“后勤大队长”。

周淮安掐灭烟头，不再犹豫。

他拿起笔，在电报纸上写下回复。

“同意。请林禄上校带队，前往前线指挥所。”

他把电报递给通讯兵。

“发出去。”

“另外，通知周泰山。拔牙行动延缓半小时，等我们的观众入场，让他的‘大家伙’们，打得准一点。”

“别给老子丢人。”


　　(https://www.bshulou8.cc/xs/5143693/41836441.html)


1秒记住百书楼：www.bshulou8.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shulou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