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缓兵之计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把长谷川清打得原地转了半圈，嘴角瞬间崩裂。
“八嘎呀路！”
松田英武像一头疯了的公牛，冲上去抓住长谷川清的衣领，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腹部。
“这就是你的‘奇袭’？这就是你的‘计策’？！”
长谷川清痛苦地弯下腰，却不敢躲避，只能硬生生挨着。
“是你！是你葬送了第五旅团！是你把帝国在沪上的局势推向了深渊！”松田英武咆哮着，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你是罪人！你是帝国的罪人！你现在就该切腹！去向天皇谢罪！”
又是几记重拳砸在长谷川清的脸上，打得他鼻青脸肿，眼镜也被踩碎在地。
直到松田英武打累了，气喘吁吁地松开手，长谷川清才像一摊烂泥一样滑倒在墙角。
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肿胀的眼睛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濒死的清醒。
“哈伊……将军教训得是……”
长谷川清扶着墙，艰难地站直身体，即便满脸是血，依旧保持着立正的姿势。
“啪！”
又是一记重拳。长谷川清被打得撞在墙上，眼镜片碎了一地，嘴角全是血沫。
松田英武像一头困兽，揪着他的领子，眼神几乎要吃人。
“败了……全败了！是你让援军走狮子林！是你葬送了援军！”松田英武的手在抖，“现在我们成了瓮中之鳖！除了切腹，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天皇？！”
长谷川清没有躲，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肿胀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濒死的狠厉。
“将军！冷静点！”
他反手抓住了松田英武的手腕，声音嘶哑。
“切腹？死在这里有什么用？变成一具尸体，只会让支那人拿着您的佩刀去炫耀！”
松田英武愣了一下，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
长谷川清趁机挣脱，他扶着桌子，喘着粗气，指着头顶那不断传来爆炸声的天花板。
“我们可以死，这几千陆战队可以死。但是，您不能死。”
他盯着松田英武，一字一顿。
“您是中将，是派遣军的副司令。如果您死在支那人的乱枪之下，那是帝国的耻辱！是皇军建军以来最大的污点！”
“那又能怎么样？”松田英武颓然坐下，“支那人已经杀红了眼，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不，他们会。”
长谷川清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嘴角勾起一抹看透人心的冷笑。
“将军，您太高看金陵那位‘老总’的骨气了。”
“他是个军阀，更是一个精于算计的商人。他发动这场战役，目的是为了‘以战促和’，是为了把我们逼回谈判桌，而不是真的想跟帝国全面开战，拼个鱼死网破。”
长谷川清走到地图前，指着整个沪城。
“现在，我们只要放低姿态。给大夏方面发报，或者通过英美领事馆传话。”
“告诉他们，我们愿意停火。我们愿意退出虹口，甚至……退出整个沪城的核心区，退回到租界甚至海上。”
松田英武猛地抬头：“纳尼？你要我投降？这是这一种耻辱！”
“这不是投降！这是转进！是保全有用之身！”长谷川清低吼道，“只要我们把‘胜利’的面子给足他，只要让他觉得他已经‘光复’了沪城。”
“那位老总，绝对不会拒绝。”
“对他来说，兵不血刃地收复失地，既保住了他的嫡系部队，又在国际上赢得了巨大的声望。这笔买卖，他求之不得！”
“他绝不敢真的杀了您，因为那意味着彻底断绝了和平的后路，意味着逼迫帝国立即发动全面战争。他……还没有那个胆量。”
长谷川清看着松田英武，眼神幽幽。
“将军，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只要活着回到本土，带回关于那支‘幽灵部队’的情报。我们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丢掉一个虹口算什么？等陆军的主力师团一到，我们随时可以再拿回来！”
松田英武沉默了。
他看着地图，又看了看长谷川清。眼中的疯狂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求生的渴望和政客般的权衡。
许久，他缓缓松开了紧握的刀柄。
“联系……英美领事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告诉支那人……我们可以谈。”
大夏沪城卫戍军指挥部，地下金库。
烟雾缭绕，几乎到了呛人的地步。
顾同坐在宽大的指挥桌前，脚下的烟蒂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他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黄，那是被烟熏的。
他刚掐灭一支烟，下意识地又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点燃，深吸一口。
只有尼古丁的刺激，才能压住他此刻胸腔里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
作战室的门被推开，通讯处长手里捏着几张薄薄的电文，脚步虚浮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像是刚从梦中惊醒的恍惚。
“总座……”通讯处长的声音有些飘，“前线……最新战报。”
“念。”顾同吐出一口烟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下午五点三十分，‘战锤师’先头部队……已攻占北四川路全线。”
“下午五点四十五分，敌核心外围防线……全面崩溃。”
通讯处长吞了一口唾沫，念出了最后一句。
“下午六点整，周淮安司令麾下装甲掷弹兵团，已推进至……东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楼正门广场！”
“敌军残部，已被压缩至最后的大楼内，负隅顽抗！”
“啪！”
顾同手中的打火机掉在了桌子上。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这个消息真正确凿无疑地摆在面前时，这位久经沙场的上将，依然感到一阵眩晕。
一天。
仅仅一天！
甚至如果不算晚上的整备时间，满打满算也就是十二个小时！
那个让几十万大夏精锐流干了血、撞得头破血流的“钢铁堡垒”，那个被东瀛人吹嘘为“永不陷落”的虹口要塞……
就这样被那个年轻人，像撕纸一样，轻描淡写地撕碎了？
顾同猛地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看着那片代表东瀛占领区的红色，此刻已经被蓝色的箭头彻底贯穿、包围。
“三个月灭亡大夏？”
顾同看着地图，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压抑、却又快意至极的冷笑。
“狂妄的倭奴。”
“你们的迷梦，在今天，在这个虹口，彻底破产了！”
这场胜利的意义，太大了。
它不仅保住了沪城，更保住了大夏军队的脊梁，狠狠地抽了那个不可一世的东瀛帝国一记响亮的耳光！
顾同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他是总司令，他必须保持冷静。
他转过身，看着通讯处长，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记录。”
“给金陵发报。绝密。加急。”
“呈：领袖钧鉴。”
“赖将士用命，友军神勇。今晚六时，我军已兵临敌酋司令部城下。虹口之敌，已成瓮中之鳖。淞沪战局，已获决定性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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