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艺术馆里死去的艺术
太极图。
那画卷,是用来自普洛斯佩罗的、能与灵能产生共鸣的特殊丝绸制成。
画上的墨,也并非凡物,而是赫克托用自己的真元,混合了取自“问心斋”古树的汁液,精心研磨而成。
当画卷展开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充满了“和谐”与“平衡”的道韵,瞬间从画卷之上散发出来,如同一股最温柔的、无形的清泉,瞬间冲淡了这片血腥之地那令人作呕的腐臭与绝望。
那并非简单的黑白二色。
阴阳兼容,彼此相分相有,相融相交。
两条首尾相连的、黑白分明的“鱼”,在那小小的画卷之上,仿佛在永恒地、和谐地,追逐、嬉戏,构成了一个完美的、生生不息的圆形。
白鱼的眼中,点着一点黑。
而黑鱼的眼中,则点着一点白。
“我的原体,”赫克托的声音,平静,却又带着一种能抚慰灵魂的、奇异的力量,“您所追求的‘完美’,没有错。您所憎恨的‘丑陋’,也没有错。”
“错的,是您试图将它们,彻底地,分离开来。”
他指着那幅充满了无穷奥秘的太极图。
“家祖的经典有云:‘一阴一阳之谓道’。”
“光明与黑暗,美丽与丑陋,创造与毁灭,秩序与混沌……它们,从来都不是对立的。
它们,是相互依存,相互转化,共同构成了这个宇宙最本源的、永恒的‘和谐’。”
“您看,”他指着那白鱼眼中的黑点,“最极致的光明之中,必然蕴含着一丝黑暗的种子。反之亦然。”
“真正的‘完美’,我的原体,并非是那纯粹的、容不下一粒尘埃的‘白’。
而是能让这黑白二气,在您的心中,生生不息,循环往复,最终,达到一种动态的、永恒的……‘平衡’。”
福格瑞姆那空洞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那幅充满了异域智慧的、神秘的画卷之上。
他不懂。
但他,被深深地,吸引了。
......
“凤凰之巢”的悲歌,如同一场无声的、永不消散的灵能瘟疫,迅速感染了“骄傲凤凰”号的每一个角落。
那曾经因为极致的完美而令人心生敬畏的氛围,如今,却变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属于葬礼的死寂。
数万名帝皇之子,这些银河系中最骄傲、最优雅的星际战士,仿佛在一夜之间,被抽走了灵魂。
他们依旧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依旧将盔甲擦拭得一尘不染,依旧将每一个动作都维持在无可挑剔的仪轨之内。
但那份曾经发自内心的、对“完美”的狂热与自豪,已经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
一种信仰崩塌之后,不知该去往何方的、深入骨髓的茫然。
他们像一群制作精美、却失去了所有提线的人偶,行走在他们自己亲手打造的、这座名为“完美”的华美陵墓之中。
他们不敢去谈论那一日所见的、那极致的丑陋,因为那无异于在审视自己那同样破碎不堪的内心。
他们只是沉默着,用一种近乎于自虐的、更加严苛的纪律,来试图掩盖那道早已出现在军团灵魂之上的、无法被弥补的巨大裂痕。
而这场瘟疫的风暴中心,凤凰之主,基因原体福格瑞姆,则彻底地,将自己,放逐到了他亲手构筑的、最完美的囚笼之中。
他的私人艺术馆。
那座收藏着来自上百个文明、代表着“美”之巅峰的圣地,如今,却成了他自我折磨的地狱。
他将自己锁在里面,拒绝了所有人的觐见——无论是那些忧心忡忡的连长,还是那些试图用更激进的理论来“治愈”他的法比乌斯·拜尔的信徒。
他只是独自一人,日复一日地,在那座充满了完美艺术品的殿堂里,无声地徘徊。
他曾以为,这些不朽的杰作,是他对抗宇宙间所有混乱与丑陋的终极壁垒。但现在,他从这些极致的完美之中,看到的,却只有……谎言。
他看着那尊由活体金属雕刻而成的、栩栩如生的异形飞鸟,看到的,不再是那振翅欲飞的生命力,而是其金属核心那永恒不变的、属于死亡的冰冷。
他看着那幅由数百万种沙粒绘制而成的、完美复刻的星空图,看到的,不再是宇宙的浩瀚与壮丽,而是那被强行定格的、失去了所有生机与变化的、虚假的“瞬间”。
他甚至,在那尊由纯白大理石雕刻而成的、象征着人类最完美形态的阿波罗雕像之上,看到了……
卢修斯那正在融化、扭曲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狂喜的脸。
他所追求的一切,他所珍视的一切,他为之付出了一个军团灵魂的一切……都在那一日,被证明是一场无比华丽,也无比……可悲的自毁。
他的艺术,仿佛死了。
而一个失去了信仰的神,与一块冰冷的石头,又有何区别?
他那颗追求完美的心,被彻底地掏空了。那片曾经被无尽的创造欲与激情所填满的领域,如今,只剩下一个不断扩大的、能吞噬一切光与希望的、名为“虚无”的黑色空洞。
他不知道自己该走向何方。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本身,是否就是一个……最大的“不完美”。
就在这片足以让半神都为之沉沦的、绝对的死寂与绝望之中,一个身影,被允许,踏入了这片禁地。
赫克托·凯恩。
当那扇由紫色水晶雕琢而成的大门,在他面前无声地滑开时,他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福格瑞姆,这位凤凰之主,正无力地,蜷缩在他那张由白色天鹅绒铺就的华美软榻之上。
他没有穿那身华丽的长袍,只穿着一件简单的、因为数日未曾打理而略显褶皱的白色丝衣。
他那银白色的、如同月光瀑布般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他那张俊美得如同神祇般的脸。
赫克托没有开口,没有去打破这份属于一位原体的、脆弱的宁静。他只是沉默地,走进了这座艺术馆,如同走进了一位老友的书房。
他和他身后那三十名如同灰色岩石般的道卫,是这片充满了华美色彩的殿堂中,唯一的一抹异色。
他们的到来,没有带来任何审判或说教,只带来了一种与周围那病态的完美格格不入的、源于极致痛苦的“真实”。
赫克托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那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他的眼神中,没有凡人应有的惊叹,也没有苦修士的鄙夷。
那是一种……平等的、充满了同理心的“欣赏”。
他缓缓地,走到了一幅悬挂在墙壁之上的、来自古泰拉失落时代的作品前。
那是一幅形似草书的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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