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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夜谈


杨怀潋叹了口气:

“我明白。你在枪林弹雨里抢时间,我在手术台上抠细节。目标都是一个,只是路径不一样。

说起来,秦同志,你教的那些法子,真的很让人惊叹。像你之前说的酸藤,还有那些草药…”

秦溪月收回目光,看向杨怀潋:

“我那不过是些山里人、行军时冇办法的办法,登不得大雅之堂。冇得你们洋医稳妥。”

杨怀潋摇头:

“话不能这么说。医疗的目的都是为了救人,哪有高低贵贱之分?

你们的经验,是无数代人、在无数实践中积累下来的智慧,最适应这片土地。

你的草药粉和竹夹板,实用太多了。尤其在物资匮乏的时候,我们只能盯着空空如也的仓库发愁。”

杨怀潋顿了顿,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带着一丝向往:

“其实我们现代医学很多药,最早也是从植物里提取出来的。

这说明,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里,藏着很多宝贝,只是需要用现代的方法去研究、去验证。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也能把中草药的博大精深,和现代医学结合起来,取长补短,那该多好?”

她转头看向秦溪月,眼中亮晶晶的:

“就像…就像我知道有一种叫黄花蒿的植物,古籍里记载能治疟疾。

如果有人能用现代科学方法,从中提取出有效成分,它就能成为拯救数百万人的良药。你相信吗?”

杨怀潋想起自己当年读大学时,在图书馆里翻阅那些药理书籍和学术期刊,心里也曾悄悄萌生过小小的憧憬。

会不会有一天,她自己也能从一株不起眼的植物里,发现某种神奇的功效,造福无数的人?

当初那个幼稚又不切实际的念头,从她选择走临床方向起,就终止了。

只是此刻和秦溪月坐在一起,竟然无比清晰的浮现了出来。

秦溪月安静的听着,杯中温热的水汽氤氲了她沉静的眼眸,给她晕上了一层母性的温情:

“我外公也常说,药无贵贱,验者为良。能治病救人,就是好法子。”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娘生我时难产,我爹和我哥,很早就当了兵。我外公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土郎中,认得许多花花草草。

我小时候,在湘西老家,漫山遍野都是草药。我跟着外公到处跑,学认药,学包扎,看他给人瞧病。我们那儿的人,信这个。”

她收回目光,看向杨怀潋,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带着敬意的光芒:

“你们在做的,是真正能救更多人的大事。我这点微末伎俩,不过是锦上添花。”

杨怀潋纠正她:“不,是雪中送炭。在救人这条路上,没有谁是微末的。”

两人再度沉默下来。

片刻后,秦溪月好似被夜色勾起了心绪,声音低了下去,却莫名带着股认准一件事不回头的执拗:

“那时,听说战火要烧过来了。我识字,又会包扎,就觉得,我要去,我该去。”

秦溪月停顿了一下,那双总是清澈坚定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层深重的阴影,仿佛看到了极不愿回忆的景象,声音里带着怅惘:

“我冇想过什么大道理,也不懂那些大人物说的战略、布局。

我只知道,我认识的很多同乡,那些以前一起在田里插秧、在山坡上对着姑娘唱歌的后生…再也回不去了。

有时候,看着他们…我心里痛的,不是丢了哪座城,哪块地。是那些活生生的人,那些带着祖辈传承、带着念想的人…”

她的语气依旧没有太大的波澜,但平静之下,却蕴藏着巨大的悲恸。

她目睹过前线士兵成片倒下。前一秒可能还在和她说话,转眼就…没了。

也亲身体验过后勤线的脆弱与残酷,见过担架上年轻生命的迅速流逝。

她眼睁睁看着那些鲜活、朴实的生命,千里迢迢赶赴淞沪,却如同田埂边被践踏的野花,无声无息地湮灭在战火里。

她痛苦于生命与美好事物,就这样被无情碾碎。

她想守护战友,守护生命,守护身后的家园,守护所有美好的事物。

可这一切…

秦溪月停顿了很久,久到杨怀潋以为她不会再说下去。

她却再次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的平静:

“他们本该在田里守着庄稼,在家里抱着娃……打仗,把这一切都夺走了。”

这句话,轻得像一声叹息,却重得让杨怀潋喘不过气。

杨怀潋看着秦溪月低垂的侧脸,看着她带着执拗弧度的嘴唇。

她之前看到的秦溪月,是坚韧的,是智慧的,是沉静的。

直到此刻,杨怀潋才真正触摸到这份坚韧背后,那深不见底的、对生命消逝的痛惜。

杨怀潋伸出手,轻轻覆在秦溪月放在膝盖的手背上。

那只手,布满了细小的伤痕,却异常有力。

“会回去的。”

杨怀潋忽然轻声说:“等打跑了鬼子,地里的庄稼,会长得更好。烧掉的屋子,我们会重新盖起来,盖的更新更大。”

秦溪月看向杨怀潋。

昏暗的灯光下,目光交汇间。

她们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簇不熄的火焰。



来的几位交流生,都是几个医院精挑细选出来的、愿意接受新事物的年轻人,学习劲头很足。

其中有个叫郑明辉的年轻医生,表现得格外突出。

他头脑灵活,接受过系统的西医教育,眼神里总透着股钻研学问的专注、年轻人特有的锐气。

他是另一个教会医院着力培养的新秀,英文不错,理论相当扎实。

对国际上的一些医学新动态非常了解,言谈间,总会引用一些欧美最新医学期刊上的观点。

但用周志私下的话说,就是“书卷气重了点,一看就没怎么经历过事儿,比之陈宇宏更为傲气”。

郑明辉的学习热情很高,对杨怀潋提出的分诊制度和血库理念在原则上十分赞同。

但在具体实践细节上,他习惯于用他所学的系统理论来审视一切。

他第一次跟着小敏学习交叉配血的操作时,看得非常仔细,眉头却越皱越紧。

当小敏按照流程,确认供血者和受血者ABO血型相同,并且交叉配血没有出现凝集,准备安排输血时。

郑明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等一下。杨医生,我有个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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