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命苦
这种方法只适用于最浅表的包扎,根本无法用于体内。
而且操作起来异常繁琐,现在院内高压锅数量有限,燃料也很珍贵。
或者,将丝线反复煮沸消毒后,用来代替肠线进行缝合。
不太行吧?
丝线虽然能缝合,但不可吸收,留在体内,是潜在的感染源,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异物反应和粘连风险。
而且多数情况下,伤员在未来必须进行第二次手术拆线,会增加伤员痛苦。
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和人员流动性来看,这“将来”,很可能就是永远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
几乎等同于给伤员判了缓刑,后续的拆线机会渺茫。
风险和不确定性太大了。
而内层缝合线的问题不解决,很多深层手术将无法开展。
杨怀潋冥思苦想,喃喃自语道:
“要不先试试丝线呢?还是说…要像更早以前那样…?不,那更不现实…”
她越想越觉得每条路都堵死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原本扎的还算整齐的低丸子头,被她挠得有些松散,甚至有几缕不听话的垂了下来。
她的笔尖无意识地在废纸上,一圈又一圈地画着。越画越快,越画越乱,仿佛是她此刻心境的写照。
画着画着,杨怀潋的动作慢了下来,然后突然停下笔。
下一秒,她握着钢笔的手一松,直挺挺地向后倒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一声。
杨怀潋的肩膀耷拉下去,脖子似乎也支撑不住脑袋,就这样瘫着,顺着椅背,一点一点地下滑。
就在这下滑的过程中,她盯着天花板的双眼,忽然眨了眨。
脑海中,突然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个完全不符合医学理论的荒诞念头…
那想法过于无厘头。
让杨怀潋在极度的无力中,竟然把自己都逗笑了,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嘿嘿”声。
这声音,在这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听起来既可怜又神经。
她的脑袋也渐渐低于桌面水平线,整个人都快缩到桌子底下去了。
直到屁股几乎要滑出椅子,只有肩膀还勉强挂在椅背上,形成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
这时候,办公室门口传来了几下清晰的敲门声。
“咚咚咚。”
杨怀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垂死病中惊坐起。
她一个激灵,猛地从那种瘫软的颓废状态中弹坐起来,坐直了身体。手忙脚乱地迅速梳理了一下被抓得乱糟糟的头发。
杨怀潋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冷静专业的表情,扭头看向门口。
秦溪月正站在门外,一手还扶着门框,看着杨怀潋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她刚才推开虚掩的门时,恰好瞥见杨怀潋像没了骨头一样瘫在椅子上,一点点往下滑的“奇景”。
秦溪月脚步顿住了,嘴角抽了抽。
她默默地向后退了半步,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把门关上了。
她抬头,仔细确认门框上的标牌。
确实是外科主治医师办公室,没走错啊?
秦溪月停顿了两秒,再度推开门。
这次看得更清楚了些。
杨怀潋几乎快要滑到桌子底下去了,嘴里还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那场景着实有些诡异。
秦溪月:…
秦溪月平静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她沉默地看着几乎蜷缩进办公桌下的杨怀潋。
心中暗忖:外科医生的压力…已经大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过转念一想,杨医生这样的天才,想法和行为与常人不同,做出些难以理解的事,似乎…也是正常的…
于是她抬手,规规矩矩地敲了敲门,提醒里面的人自己的到来。
秦溪月表情复杂,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杨医生,辛苦了。”
杨怀潋迅速调整好了状态,听到秦溪月的话,她脸上挤出一个标准微笑:
“不辛苦。”
说着,那笑容里,逐渐浮现出一丝看透一切的、平静的“癫狂”。
然后,她用平稳得有点诡异的语调,补充道:
“命苦。”
看着杨怀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我很好,我没事,就是有点想毁灭世界”的微妙气场。
结合刚才那惊鸿一瞥的身姿和怪笑,让秦溪月更加沉默。
秦溪月脸上的同情之色越发明显。
这孩子…看起来是真被逼得有点…不太正常了。
不过她才二十出头,又是新式学堂出来的小姐,接连面对如此多的生死和困境,一时抗不住,行为怪异点,也…情有可原。
秦溪月关上门,快步走进来,决定暂时忽略掉刚才看到的异常,直接说正事:
“我来是想说羊肠线的事,我这里或许有个能替代的法子。”
“真的?!”
杨怀潋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刚才那点颓废和疯癫一扫而空。
她几乎是跳起来,一把抓住秦溪月的手臂,语气急切又充满期盼:
“溪月!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真的!每次遇到难题,你总能给我指条路!快说,是什么法子?”
秦溪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自在,轻轻动了动手臂,但没挣脱。
杨怀潋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松开手,但眼神依旧灼灼地盯着她。
秦溪月清了清嗓子,将关于桑皮线的利弊,以及制作步骤,又详细地说了一遍。
杨怀潋听完,兴奋的神色稍稍收敛。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桑树皮做缝合线…”
听起来是有点…天方夜谭…
无菌如何保证?抗张强度够吗?在体内的吸收过程和生物相容性如何?会不会引起严重的排异或感染?
一连串的问号在杨怀潋的脑中浮现。
不过她看着秦溪月沉静而认真的脸,知道对方一向不是个说虚话的人。
要是徐院长在这儿,以他的见识和魄力,估计当场就能拍板试试。
但她毕竟没有徐院长那样的见识。
思索一会儿后,杨怀潋看向秦溪月,目光中带着审慎:
“溪月,这个方法,你自己亲手做过吗?效果如何?
还有,如何确保它相对干净?捶打到什么程度?浸泡用什么水?搓捻后是否需要特殊的消毒处理?我想知道具体的制作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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