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醉梦前尘7

江临觉得此时的慕容城十分不正常，醉梦楼时的他虽然残忍却并不急躁，这番作为显得他心浮气躁，情绪不稳，行事十分急躁。

幻境中，瞬息过去三年，阿萤抽了条长高了些，显出清秀标致的模样来，虽说李老汉在王府的监视之下，但日子也这么平淡的过来了。

这日阿萤在忙活，见到李虎从外高高兴兴的回来，手里拿油纸包着什么，进屋就喊住阿萤，“阿萤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阿萤抬手擦去额角汗珠，接过油包，打开一看是两串糖葫芦。

李虎呆呆看她，又推了推：“上次去城里，你不是说喜欢糖葫芦嘛，我娘她不肯买，没事的，我攒了钱给你买！”

阿萤露出笑意，“谢谢你，虎哥。”

“阿萤，你以前不是说，娶你的郎君定要日日给你买糖葫芦吗？”

阿萤嗔怪的看他一眼，“我还小，乱说的，哪能谁给我买糖葫芦就嫁给谁。”

李虎摆摆手，“反正你以后若是嫁给我，我日日进城给你买！”

阿萤看着糯米纸包裹的晶莹果子，又将油纸包起来，“你还是去给村里别的孩子吧，我自己攒钱再买。”

“哎哎，阿萤，你怎么这样……”

……

画面动荡，江临忽然觉得有些头晕眩目，眼前一片模糊，周围的环境似乎一直在快速的切换，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经不在槐西村的那篱笆小院了。

江临迷迷茫茫的好似来到了一处寝殿，殿中幽幽飘着沉水檀香的气息，有什么力量催促着他往前走，绕过雕花屏风又挑起层层珠帘——琉璃灯盏，紫檀脚踏，一方书案上摆了笔洗砚台，能闻到淡淡墨香。

书案边上几步便是一方卧榻。

慕容城斜倚在卧榻上，指尖无意识的点着身下的绒毯，头顶之上悬着的六方宫灯轻轻转着，投下的光线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叫人胆寒。

江临不知道自己是谁，又在做什么，眼睛往下瞥去，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竟是身体不由他控制的跪了下来。

一双手伸过来，下巴被缓缓抬起，江临能感觉到那指腹之上常年练武才有薄茧，随着视线往上，对上了一对幽深冰冷的眸子。

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江临感觉被掐得下巴生疼，忍不住眼眶发热。

早已分不清这是自己还是别人，亦或是他现在正在某个人的身体里，目睹这一切。

慕容城不语，只定定看着这张脸。

僵持半晌，慕容城冷冷开口：“这几日，你很高兴罢。”

江临听到‘自己’开口：“哼，强弩之末。”

寝殿之外有人来报，慕容城才松开手，江临趴伏在地上喘着气，听慕容城的副将报着西南战火情况，慕容城越听脸色愈冷，眸中似有怒意积蓄。

江临又听自己边咳边笑，“西南是你营地，如今却被你口中的叛军打的节节败退，慕容城，东陵国完了，你也快了！”

副将见状立刻抽出腰间鞭子扬手抽去，“贱婢，竟敢在王爷面前放肆！”

江临这回是明白了，自己的魂魄应该是进入了柳莺莺的身体，甚至能感受到鞭子抽过之处钻心火辣的疼痛。

“你一再激怒我，是想让我杀了你，好让顾卿言无后顾之忧？”

柳莺莺坐在地上，双眼看着某处，没有回答。

慕容城又道：“你忘了，你们还有个孽种活着呢。”

听他提到阿萤，柳莺莺明显僵了一下，又哼了一声，“他并不在意这个女儿，这么多年没回来看过她，你想拿这个威胁他，你是痴心妄想。”

副将眼珠一转，附耳小声说了几句，惹的慕容城讥笑，像是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叛军这几日驻扎在淮州丹阳城外，你说，我若是把他女儿绑在战车上，顾卿言会不会下令攻城呢？”

柳莺莺终是抖着惨白的双唇，恨不能扑上去一口一口咬下慕容城的血肉来。

慕容城将丹阳城郡守的书信揉皱了丢开，决心亲自赶往丹阳，杀退声势渐长的叛军，柳莺莺被慕容城丢进囚车一同驱车踏上了前往丹阳的路程。

临出发前一日，副将报慕容城，他去槐西村把李老汉家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女娃踪迹，只好逮了李虎前来交差。

李虎瘦小的身子被副将拎着后领提到半空中，“王爷，一直监视的下人来报，看这小子最近鬼鬼祟祟进进出出，末将心想定是他将那女娃藏起来了。”

李虎被扔到冰冷的地上，疼的龇牙咧嘴，满地打着滚求饶，“王爷，小的没有！我也不知道阿萤去了哪里！她瞒着我们跑了！”

慕容城自是不信，“顾卿言真如此绝情，三年了也未回槐西村看过。”

“怕是叛军军中离不得他。”

慕容城看着地上的李虎，犹如看一件死物，“你若不把顾萤交出来，我这就让人砍了你爹娘的头，挂在金陵城城门上。”

“不！”李虎被逼的满脸是泪痕鼻涕交错，“我……王爷！我确实不知道啊！”

“不知道啊？那就拿你爹娘曝尸三日为我东陵军祭旗吧，反正你们一家都是勾结叛军的逆贼。”

李虎趴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内心的防线终于在几个时辰后见到慕容城丢给他的十根手指时崩溃了。

……

几日未进食的柳莺莺，无力的靠着囚车木栏，半阖的双眼在见到慕容城以及他身后拖拽的少女时陡然睁大。

“怎么会！”柳莺莺十指紧紧扣住栅栏，“阿萤！阿萤！我的阿萤！”

慕容城在柳莺莺崩溃的呼喊声中把顾萤扔上了自己马车。

江临知道自己只是魂魄暂居柳莺莺体内，但一路颠簸，身上这些真实的感受依然让他难耐。

永庆十年，淮州丹阳城。

慕容城亲自领兵支援丹阳城，让一直闭门固守的郡守总算松了一口气，对这位城王在战场之上如何杀敌如麻无往而不胜是早有耳闻的。

顾卿言为首的组织军距丹阳城池外十里外驻扎，已对峙月余。

慕容城随郡守登上城楼，早已换上一身轻甲的慕容城望着前方密布的叛军军帐，心知顾卿言一人可敌千人，在他带领之下的叛军一路南下招兵买马势如破竹，誓要攻入金陵，拿下皇城。

但慕容城心中仍是嗤笑顾卿言总是太过理想，太过柔情，叛军一路席卷，却每每在攻下城池之时耗费数月，就因主将不忍伤及无辜百姓，不许士兵烧杀抢掠屠杀百姓。整个东陵国除了他尚能与之一战，其余皆是庸碌之辈，明明长驱直入顺势再拿下两座城池便可直达金陵——他偏要与守城将士周璇妄图说服他们投降。

否则以顾卿言的本事以及这叛军如今滔天声势，不消三日便能拿下丹阳城。

即使如此，顾卿言，你只能怪你自己——

顾卿言带领的闫林军与郡守相约之期已到，手下将士已是迫不及待催促顾卿言不要再多番忍让，直接攻破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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