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玩物，区区一条贱命
因这个癖好，她与臭名昭著的忠勇伯老夫人倒是趣味相投。
秦桂香与阮夫人随宫女入得亭内，果然见到长公主身侧头发已染白霜的一个夫人，大概就是那个以爱逛楚风馆闻名京中的忠勇伯老夫人了。
难为她一把年纪，还来宫中赏荷宴折腾。
她虽发丝染上白霜，却是精神烁烁，容颜不见萎靡。
可见喜爱鲜嫩小郎爱逛楚风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能延缓衰老。
“秦妹子乃我辈女中跷蹊，早就想见秦妹妹一面。”
长公主这般说。
在一旁的忠勇伯老夫人接话：“可不就是，都说状元之母秦夫人，干了天下女子不敢干的事儿。”
“原本秦夫人一掷千金办什么女子学堂慈幼院，老身以为甚是无趣。”
“但前些天京中却有传闻，夫人养了个颜色惊为天人的鲜嫩小郎，还素日带着小郎招摇过市。”
“老身对夫人因此高看几眼，一直与长公主这般想要见上。”
“今日见了夫人，果然名不虚传，夫人瞒得过别人，却是瞒不住老身火眼金睛。”
忠勇伯老夫人笑得眼睛微眯，拿眼直打量跟在秦桂香身边的林楚之。
“还是你们小辈会玩，小东西作女装扮相，更添几分风情呢，任是谁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如此天人之姿，身段也好，想来这小玩意儿定然妙处无穷！”
忠勇伯老夫人直拿眼往林楚之身上瞟，然后长公主视线落在林楚之身上，突然来了兴致。
她冲林楚之招招手：“过来！”
别说秦桂香呆立当场，就是林楚之也是愣住。
这些人当他是什么？
许是秦桂香虽宠他，却给予了他应有的尊重，头一次见人真拿他当掌心玩物，林楚之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给脸不要脸，一个伺候人的玩意儿罢了。”
“本宫能看上你，便是你的造化，少玩些欲拒还迎的把戏。”
林楚之不会察言观色，显然将长公主惹怒。
她冷声吩咐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
“将人给本宫绑过来。”
长公主施放出身为皇家公主的威压，视线锁在林楚之身上，像是锁住了猎物。
那种眼神，林楚之便是她的囊中之物。
权贵都是这般强取豪夺的吗？
林楚之吓到了！
他求助的看向秦桂香：“夫人！”
眼看长公主身边的宫女太监要上前将林楚之绑了，秦桂香出声制止。
“慢着！”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莫非长公主不将我们公主府放在眼里？”
“公主府？若是鸾儿在，本宫确是该给你几分颜面。”
“不过你算什么东西。”
“一个农户子出身的玩意儿，以为凭微草堂造势，真当自己多有本事。”
“于皇权面前，你不过是股掌之物。”
长公主以势相压：“以为能与你性味相投，本宫还打算将你当个人物。”
“你如此不识趣，本宫不过抢个玩意儿，以鸾儿的孝顺，难道她还会真同我这个姑母计较？”
“也是鸾儿多给了你几分颜色，成日里被人捧着，你大抵忘记你自己是什么出身。”
这番羞辱人的话，听得秦桂香怒火中烧。
她好歹是出身裴家村的村霸，论怼人打嘴仗，没有输过的。
她今日要是向这个长公主低头了，之前搏来的名声将毁于一旦，不止如此，以后就算她贵为公主婆母，也一样会于各府宴会被人拿捏欺压。
不能退！
秦桂香怒火直冲头顶：“长公主殿下，民妇知道自己什么出身。”
“民妇出身裴家村，裴家世代务农，为农户。”
“圣人都言，君为轻，民为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正是天下万民拥戴，才有这胤朝天下。”
“不知食君之禄的长公主如此轻贱农户，身为明君的皇帝陛下知道了该如何？”
“再说了，在长公主眼里，民妇不算什么玩意儿。”
秦桂香不亢不卑道：“但长公主大概忘了，民妇既是农户出身，经营微草堂，也就职于邸报司，是皇帝亲封的邸报司问询官。”
“身为朝廷官员，亦可上奏折于御前，亦可弹劾权贵，这是朝廷赋予民妇的权利。”
长公主：“……”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顶撞她，连当今皇帝都要礼让她三分。
长公主被如此驳面子，已是面色铁青。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皆因自己之故，而夫人为护他，不曾将他拱手献于权贵，在他遇到不公时还挡在他前头。
这种平等的尊重，让林楚之很感动。
他绝不能成为夫人今日累赘。
亭廊边便是荷池，林楚之眼眸内掠过一抹绝然。
“小生也曾出身良家，奈何被权贵所逼，不想与兄长一样被人所害，因此为寻得一方庇护之所，才故意撞了公主府马车，寻得夫人庇护。”
“自入府以来，得夫人处处垂怜，但却不曾有任何不尊重小生，强迫小生之处。”
“夫人从来不曾拿小生当个玩意儿，在夫人身上，小生感觉到了平等的尊重。”
“今日赏荷宴闹着要夫人带小生入宫，不想小生竟成了夫人累赘，因此牵连夫人。”
“夫人这份恩情，小生无以为报，唯有来世结草衔环。”
说着，林楚之一脸绝决。
就这么掠过栏杆，翻身一跃跳进了荷池。
“楚生，林楚生……”
秦桂香冲过去抓他，已然迟了。
只抓到一片衣角，眼睁睁看着林楚之跌落水中。
看着他在水里扑腾挣扎，秦桂香想找竹竿将他救上来，然而湖水很深，附近除了柳枝，却是没有其它能让他抓住的树棍杆子什么，好将他从湖中拽上来。
还有就是，此处湖水很深，不待秦桂香有所动作，不会水的林楚之已经在往下沉了。
“身为皇家长公主，就能草菅人命了？”
秦村香无计可施格外愤怒。
然而长公主对于区区一条人命，眼里却是写满漠然。
“不过区区一条贱命罢了。”
“可惜了，还不曾成为本宫玩物，人就要这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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