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神箭之局，天骄折戟
宗门坊市的中央广场，今日的热闹程度，比之上月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棵曾作为抽奖核心的七彩宝树，如今已沦为背景板，虽然依旧霞光流转，却再也无法吸引众人的目光。所有的狂热、贪婪与期待，都聚焦在了广场中央新搭起的一座玄铁高台之上。
高台中央，竖立着一个巨大的圆形铁靶。铁靶之上，用朱砂清晰地划分出七道同心圆环，最中心的位置，是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红点。
王胖子站在高台边缘，脸色因激动而涨红，但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他眼窝深陷，眼底布满血丝，那股子红光，更像是一种病态的亢奋。
“各位师兄弟姐妹！”他手中的扩音法螺将他的声音传遍全场，“上个月，有人说我王满囤的宝树是骗局！是暗箱操作！我王满囤冤枉！我比窦娥还冤！”
他捶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为了证明我王某人的清白！为了让大家玩得开心，玩得放心！我，王满囤！决定！将我压箱底的宝贝，由丹堂大长老亲手炼制的‘破障丹’拿出来，作为这一次的终极头奖！”
“破障丹”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人群中轰然炸响。
无数卡在炼气九层多年的弟子，呼吸瞬间变得粗重，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王胖子手中那个精致的玉瓶。
“这一次，我们不抽奖，不靠运气！”王胖子高举手中的玄铁巨弓，“我们靠实力！看到这个靶子没？射中不同的环，就能得到不同的奖励！最外围的第七环，奖励中品聚气丹一瓶！第六环，奖励一阶下品法器！以此类推！而只要你能射中靶心……”
他顿了顿，用一种充满蛊惑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嘶吼道：“破障丹！就是你的！”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王胖子话锋一转，“此弓名为‘斥玄弓’，此靶名为‘斥玄靶’！弓与靶之间，存在着一种奇特的斥力！越靠近靶心，斥力越强！想要挑战，每次需缴纳一百块下品灵石！”
一百灵石！
这个价格让不少人望而却步，但与破障丹的价值相比，却又显得微不足道。
“我来！”
一个声音响起，一名身穿白衣，背负箭囊，气质锋锐的青年跃上高台。
“是第五区的‘神箭手’李寻！听说他一手箭术出神入化，百步穿杨！”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
李寻乃是炼气八层的修为，一手箭术在宗门小有名气。他自信满满地缴纳了一百灵石，拿起斥玄弓。弓身入手，他便感觉一股奇异的力场传来，眉头微皱，但并未放在心上。
他沉腰立马，开弓搭箭，灵力运转间，箭矢上附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光芒，显然是动用了某种秘法。
“嗖！”
箭矢离弦，快如闪电。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支原本笔直射向靶心的箭矢，在距离靶子还有三尺远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拨了一下，箭身剧烈一颤，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哚”的一声，插在了靶子旁边的木桩上，箭尾兀自颤动不休。
全场哗然。
李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那志在必得的一箭，为何会偏得如此离谱。他不信邪，又缴纳了一百灵石，再次尝试。
这一次，他将更多的灵力灌注其中，试图用更快的速度突破那无形的力场。结果，箭矢的速度是快了，但在那斥力场中偏转得也更厉害，直接飞上了天。
李寻面如死灰，再也无颜停留，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灰溜溜地走下了高台。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接下来，不信邪的弟子们接二连三地涌上高台。
有精于灵力操控的，试图用巧劲让箭矢“绕”过斥力场；有擅长阵法的，在箭矢上刻画临时的破法符文；甚至还有人在箭头上淬毒，妄图腐蚀那无形的力场。
然而，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大多数人的箭矢，连靶子都碰不到，便被那诡异的斥力弹开，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
王胖子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身前那个装灵石的箱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满。
就在众人渐渐失去信心，认为这根本就是一场无法完成的骗局时，一个冷傲的声音响起。
“我来试试。”
众人回头，只见一名身穿蓝衫，背负长剑的青年分开人群，走上高台。
“是天骄榜第九十二位的‘追风剑’柳乘风！”
“柳师兄也来了！他可是炼气九层的大高手！说不定他有办法！”
柳乘风的出现，再次点燃了众人的希望。他看都未看王胖子一眼，直接扔过去一个装有一百灵石的储物袋，便拿起了斥玄弓。
他没有立刻射击，而是闭上眼，神识如潮水般涌出，仔细地感知着弓与靶之间的力场波动。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拉开弓，与其他人不同，他并未将弓拉满，而是只拉了七分。他的指尖，灵力吞吐，在箭尾处凝聚成一个极其微小而复杂的螺旋灵纹。
“去！”
一声轻喝，箭矢离弦。
它飞出的速度并不快，但箭身却在高速旋转，仿佛一枚钻头，切割着空气。
嗤嗤嗤——
箭矢飞入斥力场，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股诡异的斥力，竟被这高速旋转的力道抵消了大半！
“中了！要中了！”人群爆发出惊呼。
只见那支箭矢，势如破竹，成功突破了外围重重斥力，最终，在力竭前，“当”的一声，勉强钉在了靶子最外围的第七环上！
全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虽然只是第七环，但这却是开场以来，唯一一个成功射中靶子的！
王胖子的眼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但很快便堆起笑容，亲自将一瓶中品聚气丹交到柳乘风手中，大声赞道：“恭喜柳师兄！旗开得胜！为我们开了个好头！”
柳乘风接过丹药，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他看了一眼靶心，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斥玄弓，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他知道，以他的实力，第七环已是极限。想要射中靶心，绝无可能。
然而，他这次微小的成功，却如同投入油锅里的一滴水，彻底引爆了全场赌徒的疯狂。
“连柳师兄都能中！说不定我也行！”
“一百灵石，换一个机会！值了！”
更多的人疯了一样涌向高台，王胖子身前的灵石箱子，很快便堆成了小山。
苏铭混在人群的角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通过“聆听”早已洞悉，柳乘风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他那螺旋灵纹的震动频率，恰好与斥力场外围的某个薄弱点产生了共鸣，属于瞎猫碰上死耗子。
这更是让他确信，这斥力场的核心区域，坚不可摧。
看着台上一个个满怀希望上台，又垂头丧气下来的弟子，看着王胖子那张因贪婪而扭曲的肥脸，苏铭知道，是时候了。
他拨开人群，朝着高台走去。
他没有用“牛二”那张已经有些“名气”的脸，而是戴上了一张全新的面具。
那是一张五官粗犷、线条硬朗，眼神中带着一股子蛮横与桀骜的“铁牛”面具。他身形魁梧，肌肉虬结，背上那块门板似的曜石盾在阳光下闪烁着沉闷的光，每一步都仿佛能让地面震动。
一个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莽夫。
他就这样，在众人或惊疑，或诧异的目光中，走到了台前，从储物袋里摸出一百块下品灵石，扔进了那个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箱子里。
然后，用他那瓮声瓮气的嗓音，对着已经看傻了的王胖子，闷闷地说了一句：
“俺，也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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