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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准备酒会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屈辱感悄然蔓延开。

顾清平不由得想到自己。“而我呢?”  她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一个失怙孤女,寄人篱下,甚至…甚至已非完璧之身。

那个混乱的夜晚记忆碎片般袭来,让她喉咙发紧。

在这样的世道,这样的身份…

她几乎能想象到,若世人知晓她的经历,会投来怎样鄙夷和轻蔑的目光。

一股深重的自卑和无力感攫住了她,这并非源于她自身,而是源于这个时代强加给女子的残酷道德审判。

但紧接着,另一种更加强烈的情绪涌了上来,将那丝自卑狠狠压了下去——那是自尊。

“我从未想过要继续委身于他,换取一个不明不白、仰人鼻息的未来。”  她的眼神在垂下的眼帘后变得坚定起来。

“最艰难、最无助、不得不以身体为筹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如今清安渐好,我也有了读书明理的机会,大可不必再出卖自己了。”

“他的妻子,会是何等光鲜亮丽、家世显赫的女子?他们站在一起,才是世人眼中的璧人吧…”  想到这里,心中那点因昨夜深谈而生出的、微妙的连接感,瞬间显得可笑而徒劳。

昨夜谈话,于他而言,或许只是一次意外的情绪宣泄,过后便忘了。

“我终究只是他生命里一个短暂的、不合时宜的过客,甚至可能是一处不愿被提及的污点。”

没人听见顾清平的心声。

没有人需要征求她的意见,也没有人在意她的想法。

她就像一个彻底的局外人,安静地听着他们讨论如何为沈易城挑选一位门当户对的妻子。

只是无人看见,她握着筷子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晚饭后,她依旧安静地搀扶老夫人回房,细心伺候,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沈明珠心有余悸的拉这她说了好半天的话:“我也会被逼婚吗?看着好可怕!”

顾清平安慰她:“你是女孩子,没有那么重的家族重任,更何况督军府的小姐多尊贵,你定能觅得良人的。”

回去后,顾清平在小书房里整理书籍,清安在一旁安静地练字。

忽然,清安放下笔,走到墙角,指着那个顾清平悄悄收拾的藤箱,仰起小脸,带着一丝早熟的敏锐,轻声问道:“阿姐…我们是不是…又要离开了?”

顾清平整理书册的手猛地一顿。

她没想到清安如此细心。

她沉默片刻,没有立刻否认。

她走到清安身边,目光温柔却坚定。

“清安,”她轻声开口,“阿姐确实…想过离开。”

顾清平轻轻握住他的手,继续道:“但不是像上次那样仓皇逃命。阿姐在想,有没有一种方式,可以让我们靠自己堂堂正正地活下去,不再依赖任何人的庇护和施舍。”

她指了指那个藤箱:“之前,阿姐想的是去投奔凌特派员,依靠她的力量。但后来阿姐想明白了,从一个依附,到另一个依附,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寄人篱下,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清安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顾清平摸了摸他的头,眼神清亮:“就像一棵藤蔓,依附大树可以长得很快,但永远无法自己站立。只有自己扎根土壤,长成大树,才能真正不怕风雨。阿姐想去读书,学真正的本事,不是为了嫁人,也不是为了再去依靠谁,而是为了我们自己能真正独立,能强大到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保护想保护的人。”

她看着弟弟语气愈发坚定:“所以,清安,我们要努力。你要在学堂好好读书,学到真才实学。阿姐也会努力。等到我们都足够强大的那一天,无论我们是离开,还是留下,都将是因为我们想,而不是我们只能如此。那才是真正的自由。”

清安的脸上露出了与年龄不符的郑重:“阿姐,我明白的,我们不做藤蔓,我们要做大树!”

顾清平看着弟弟稚嫩却坚毅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更强大的力量。

她的目标不再仅仅是自己逃离,更是要为弟弟树立一个榜样,为他争取一个真正有选择的未来。

夜色渐深。

府里即将举办酒会、为少督军挑选正统妻子的消息,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清晰地划在了她与他之间。

那场深谈带来的微妙涟漪,在这现实的鸿沟和自身追求独立的决心面前,似乎找到了它正确的位置——成为一种理解,而非牵绊。

离开的必要性,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

但离开的方式和意义,已然不同。

它不再是为了寻找新的依靠,而是为了奔赴一个自我成长的征程。

那条路或许更艰难,但终点,是真正的自由。

督军府要为大肆操办酒会、为少督军相看妻子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激起了宁城上层的千层浪。

府内府外,两种截然不同的氛围开始交织涌动。

督军府内一扫往日的沉穆,仆人们脚步匆匆,擦拭雕栏,悬挂彩灯,搬运盆花,空气中弥漫着油漆、蜡油和鲜花的混合气味。

老夫人显然对此事极为上心,甚至让人搀扶着到正厅看了几次布置,脸上带着久违的、真正开怀的笑意,不时指点着:“这里再摆一盆金桔…”

“那幅画换了吧,不够喜庆。”

督军夫人则冷静地处理着各项庶务,核对名单,安排席位,调度人手。

几次与顾清平交谈,她都与往常一样,督军夫人暗想,也许自己想差了,儿子与清平并无特殊关系。

她像处理一件重要的军需任务般精准高效,脸上却无半分喜色,只在无人时,眼中会掠过一丝淡淡的嘲讽和疲惫。

她对李妈叹道:“不过是场面上好看罢了,最终看的,还不是家世利益。”

沈易城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回避和不耐。

他将所有事宜推给母亲和祖母,自己则几乎泡在军务处,归来也越来越晚,周身的气压比平日更低。

秦铮敏锐地察觉到,少督军似乎对这场旨在为他挑选佳偶的盛会,没有一丝期待,只有厌烦。

府外的宁城,早已因为这则消息而沸腾。家有适龄千金的门户,无不将其视为攀上权力巅峰的绝佳机会,纷纷使出浑身解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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