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露天铜矿
李陵看着跪倒一地的众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上前一步，扶起庞川：“好，庞兄弟请起，诸位兄弟请起。”
“从今往后，咱们就是自己人，有我李陵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兄弟们。”
李陵目光扫过地上受伤的甲士，语气转为关切：
“当务之急，是先给受伤的弟兄们治伤。”
“我那里有郎中，你让兄弟们收拾一下，随我一同返回苍山寨。”
庞川闻言，心中最后一点芥蒂也消散了。
他立即应了一声：“是，我这就去办。”
庞川吩咐下去后，整个日暮岭山寨立刻忙碌起来。
伤者被小心地抬去简单处理，健壮的士卒则开始收拾行装。
一些妇孺老弱也从寨子深处走出，开始整理家当，准备搬家。
李陵站在一旁，看着忙碌的景象，目光最终落在了庞川以及他麾下那些制式精良的青铜装备上。
他似随意般开口问道：“庞兄弟，你们这些甲胄兵器，打造得如此精良统一，绝非寻常途径所能弄得到的，莫非你们原本就精通此道？”
庞川正在指挥手下，闻言身体微微一僵，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既然我等已经归顺李首领，也就没有什么隐瞒的了。”
“不瞒李首领，我等兄弟原本并非山匪，而是从许国逃出来的工奴。”
“许国？”李陵眉头微挑，他听过这个国家的名字。
许国位于绢邑国东南方向，是一个人口约两三千规模的封邑小国。
绢邑国和许国之间，隔着一个叫做阴国的封邑小国。
想不到这些人竟然是从许国逃出来的工奴，难怪会打造青铜器。
“正是。”庞川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我等原本都是许国官坊里的工匠奴隶，世代为许国贵族铸造兵器礼器。”
“只因不堪忍受非人虐待，才合伙杀了监工，逃了出来，一路辗转，来到了这日暮岭落脚。”
庞川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打造这些兵器的铜矿，是我们偶然在这日暮岭深处发现的一处露天的铜矿中开采而来。”
“那里的铜矿品位颇高，于是，我们便重操旧业，暗中开采矿石，自己建了冶炉和范窑，为自己打造了这些装备。”
李陵心中了然，果然与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李陵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追问道：“哦？你们还自行建造了冶炉和范窑？”
冶炉是熔炼矿石的炉子，范窑是烘烤陶范的窑。
庞川见李陵似乎对此极为感兴趣，便点了点头：“就在寨子后面，李首领请随我来。”
在庞川的引领下，李陵穿过山寨，来到了后山一处较为隐蔽的山坳里。
还未靠近，便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空气中弥漫着炭火和金属的气息。
只见山坳中，依着山势建有几个土石结构的炉子。
其中最大的一个应该就是冶炉，炉火虽然此刻并未全力燃烧，但炉壁仍透着暗红色，旁边堆放着不少已经破碎的铜矿石和木炭。
不远处还有几个较小的窑，那是用来烘烤铸造模具陶范的地方。
旁边散落着一些陶范的碎片，泥料以及尚未完成的模具。
虽然设施简陋，但整个流程所需的环节一应俱全，显然庞川这些人确实是专业的工匠。
李陵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泛起了兴奋的光芒。
会打造青铜器的工匠，在这个时代属于稀有人才，一般都掌控在官方的手中。
有了这么一批人，外加一个露天铜矿，还用得着为日后的兵器甲胄担心吗？
这么看来，这个日暮岭的山寨暂时还不能丢啊。
李陵略一沉吟，便做出决定：“这样，庞兄弟，你挑选几个信得过的人，暂时驻守日暮岭山寨，务必看好这处矿场和工坊，所需粮草物资，我会定期让人从苍山寨运送过来。”
庞川立刻抱拳：“李首领放心，属下其中利害。”
“好！”李陵点头，随即又道：“现在，带我去看看那处露天铜矿。”
“李首领请随我来。”庞川应了一声，随即在前引路。
两人绕过冶铸区域，向着山坳更深处走去。
山路愈发崎岖，但沿途能看到一些人工开凿和搬运的痕迹。
约莫行了一刻钟，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后，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前方一片山壁仿佛被巨斧劈开，裸露出的并非普通的灰褐色岩石，而是一种夹杂着绿色、蓝色斑纹的矿脉。
在阳光下，某些角度甚至能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矿坑周围堆积着大量开采下来的矿石碎块，同样呈现出明显的铜绿色。
矿坑规模不算特别巨大，不过易于开采，是典型的露天矿脉。
“就是这里了。”庞川指着那一片矿脉说道，“我等发现后，只是进行了小规模的开采，并未敢大肆动工，以免引人注目。”
李陵走近矿坑，捡起一块沉甸甸的矿石，仔细查看。
虽然他并非地质专家，但这矿石明显的颜色和重量，无疑证实了这就是铜矿无疑。
“好，好，好......”
李陵连说三个好字，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
这简直就是一座露天的金山。
有了它，就有了源源不断的青铜。
等日后搞定了绢邑国，还可以把那些村民手里的石器和骨器农具换下来，提高生产力。
李陵心中盘算已定，对庞川吩咐道：“庞兄弟，你挑选十名伤势较轻的弟兄，留守此地。“
“他们的任务是看守矿坑和工坊，暂时停止开采和铸造。”
“日后我给你弄一批人，你让你手底下会铸铜和锻造的兄弟带带他们，教会他们冶炼和锻造。”
“只靠你手底下的这些人，可满足不了我们日后的需求。”
“诺！”庞川应了一声。
两人回到寨中后，挑选了十名伤势无大碍的甲士。
李陵又对他们叮嘱了一番，便带着庞川以及其余二十七名伤势各异的甲士，以及他们的十三名家眷，返回苍山寨。
日暮岭山寨库房中约六千斤粟米和三千斤杂粮，被李陵流了下来，留作驻守人员口粮。
缴获的八千余文钱币，以及从日暮岭仓库中整理出的备用青铜甲五套、青铜长戈十杆、青铜剑八柄、长弓五张以及足足两百余支带有青铜箭镞的箭矢。
全部装上了牛车，一同带走。
当李陵带着这支收获颇丰的队伍迤逦回到苍山寨时，立刻在寨子内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浑屠和负责寨内事务的伏飞闻讯赶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李陵身后那二十多名虽然带伤却装备精良，气势不凡的甲士，以及那装满军械的牛车时，眼睛都瞪直了。
“旅……旅帅，这……这是？”
浑屠肩膀上还裹着伤布，指着庞川等人，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先前才在这些人手下吃了大亏，对这些人的印象自然无比的深刻。
伏飞看着那些制式统一的青铜装备，尤其是那数量不少的青铜箭，也是目瞪口呆。
李陵看着两人震惊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拍了拍身旁庞川的肩膀：
“来，我给你们引荐一下。”
“这位是庞川兄弟，已经带着手底下的兄弟归顺了咱们李氏佣兵团，日后他跟你们一样，也是队正。”
他又对庞川道：“庞兄弟，这位是浑屠，你们见过的，这位是伏飞，都是我的左膀右臂。”
庞川虽然身上有伤，却还是对着浑屠和伏飞抱拳：“庞某见过二位将军，先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浑屠和伏飞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回礼，脸上依旧残留着震撼和不可思议。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先前浑屠带着五六十个兄弟都没搞定的日暮岭这伙山匪。
李陵单车出去了一趟，就把对方给收服了。
原本他们二人还以为李陵此番出去，只是想要亲自去打探一下这伙人的虚实呢。
李陵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笑道：“具体缘由，稍后再细说。”
“伏飞，你先安排一下，让受伤的弟兄们立刻去治伤。”
“浑屠，你喊上一些兄弟，帮忙建造一些屋舍出来，用来安置安顿一下庞兄弟和他们的家眷。”
“诺！”两人回过神来，赶忙应了一声。
伏飞安排人去村子中请来了郎中，安排了一些兄弟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众人友善的态度，倒是让这些新归附的伤兵们安心了不少。
浑屠招呼着寨子中的兄弟：“都别愣着了，来几个手脚麻利的，跟我去砍树，再多起一些屋子，给新来的兄弟们和家眷住。”
庞川等人带来的家眷也被夷光带着一些妇人妥善安置，送上热水食物，安抚他们初来乍到的不安。
夜幕降临，苍山寨中央的空地上，点燃了数堆巨大的篝火，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烤肉的香气和粟米饭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垂涎欲滴。
李陵下令设宴，款待庞川等新加入的弟兄及其家眷。
一只只肥美的野兔、山鸡被烤得金黄流油，大桶的粟米饭管够，甚至还有李陵工坊新酿的、让庞川等人啧啧称奇的烈酒。
李陵、浑屠、伏飞、庞川等主要头领坐在主位的一堆篝火旁。
李陵举起粗糙的陶碗，里面斟满了清澈烈酒，朗声对所有人道：
“今日，我苍山寨又有了新的兄弟加入，我不管你们之前是否有仇怨，既然进了我苍山寨，日后大家就都是自己人。”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大家吃好喝好。”
“我敬兄弟们一碗，从今往后，咱们便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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