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
孟安的脸上露出了极其为难的神色，眉头紧锁。
每月一万钱的诱惑如同钩子般挠着他的心，可李陵提的要求又实在是过于棘手。
孟安脑中飞速盘算着，沉吟了许久。
终于，他眼睛微微一亮，似乎想到了一个可以擦边的办法。
孟安抬起头来，笑着说道：“李兄弟，你的难处，为兄明白了。”
“只是直接将一村之地和人口划归与你，于礼不合，别说君上和那些贵族绝对不会同意的，便是我大周的礼法这一关，也过不了。”
紧跟着，他话锋一转：“不过......事在人为，或许可以换个方式。”
“我国与鄅（yu）国边境时有摩擦，青桑村又靠近鄅（yu）国边境。”
“加之每逢秋冬之际，苍山山脉中的那些蛮夷也会时不时的出山劫掠。”
“近些年来，青桑村没少遭受鄅（yu）国人和那些苍蛮的袭扰，村民苦不堪言。”
“或许......可以请李兄弟以保境安民为由，派兵协助守护青桑村。”
“君上和我绢邑国上下的那些士大夫们所在乎的，无非就是村子中的税赋和战时村子中的那些青壮，能够拉上战场保家卫国。”
“李兄你想要的，无非就是村子里的那些劳力能够有充足的时间，来你的工坊给你做工。”
“不如这样，由李兄你免费负责青桑村的安全。”
“而我呢，以此来说服君上，让君上免了青桑村百姓的劳役和兵役，并且也不需要他们再去参加一年四季的军事训练。”
“只要青桑村的赋税和公田劳役不受影响，我想无论是君上还是国中的那些贵族，都不会反对此事。”
“至于土地......”
“李兄想要土地，无非是如今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多，君上先前划拨给李兄的那五百亩土地已经渐渐有了安置不下的趋势。”
“方才在外面，我瞧着李兄这寨子周边，如今也的确显得颇为拥挤了一些。”
“这样，我劝说君上再给李兄划拨三千亩山地，作为李兄护卫青桑村安宁的酬劳。”
“李兄安置手底下人手的粮食问题也不比担心，我可以劝说君上，让青桑村百姓的赋税，以及公田的收成，可以全都以钱币代替。”
“不知李兄以为在下的这个提议，如何？”
孟安说罢，意味深长地看着李陵。
他的意思很明白，明面上，青桑村还是绢邑国国君的。
赋税、土地、人口，也都是国君的。
实际上，这些人和青桑村这片土地上产出的粮食，等于间接控制在了李陵手里。
这无疑是一个钻空子，打擦边球的办法。
实际上，也确实能够解决李陵眼下所面临的问题。
李陵听着孟安的提议，想着渐渐显拥挤的寨子。
如今苍山寨人口激增，降兵、工匠、家眷以及来来往往前来拿货的行商，使得原本的空间逐渐显得捉襟见肘。
工坊区域和交易往往人满为患，国君先前划拨的那五百亩土地确实早已不敷使用。
等到黑石部落出山来投，怕是只能在山上给他们造房子了。
孟安这个方案，确实能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他眼前的人口安置和劳动力问题，还能避免直接挑战礼法，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李陵哈哈大笑了一声：“孟兄这个提议不错，既全了国君颜面，又解了李某燃眉之急，可谓两全其美。”
然而，他话锋微转，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投向屋外
“只是......这山地崎岖，建造房屋、开辟工坊终归多有不便。”
“我观寨子往东，直至苍山脚下，以及向北连接鄅（yu）国边境的那一大片土地，似乎都荒着，也不见有人去耕种。”
孟安心底一惊，那片土地面积广阔，若是开垦出来，少说也有三万亩。
他迟疑道：“李兄弟所言不错，那片地确因靠近边境和山林，时有鄅（yu）国人和山蛮骚扰，故而一直荒着，无人愿意迁去开垦，李兄的意思是？”
李陵眼中精光一闪，笑着道：“既然如此，荒着也是荒着，不如孟兄好人做到底，劝说君上，将这一整片荒地都划给我来借驻如何？”
“我在此屯垦驻军，既能安置人手，又能为绢邑国镇守东北边境，岂不是一举两得？”
孟安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李陵的胃口也太大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片地本就是烫手山芋，年年荒废，还要派兵巡逻，徒耗钱粮。
若是划给李陵，他必然要投入人力物力去经营守卫，等于凭空为绢邑国在西南方向树立起一道坚固的屏障。
日后无论是鄅国来犯，还是山蛮出掠，首当其冲的都是李陵。
绢邑国反而能高枕无忧，甚至无需支付任何抵御来犯之敌的费用。
况且李陵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庶人，不是贵族，无权拥有土地。
哪怕是将那片土地划给他，顶多也只能算是不收他租金的，暂时借给他当个落脚之地。
那片土地，包括现在的苍山寨这片土地，所有权仍旧是绢邑国的。
想到这里，孟安不仅不觉得为难，反而兴奋起来，思路一下子打开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李兄弟此言，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何止那一片，我看不如干脆将与鄅国、苍山蛮族接壤的所有边境荒地，将那近六万亩的土地，全都划给李兄弟借驻屯垦。”
“如此一来，李兄弟可从容安置人手，发展生产，而我绢邑国东北边境亦可安如磐石。”
“反正这些土地仍属君上，只是借给李兄弟驻守，于礼法无碍，于国也有利。”
“我想君上和诸为士大夫，断无拒绝的道理。”
李陵一听，心中大喜过望。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他原本只想要一块方便发展的平地，没想到孟安竟然主动提出将这么大一片缓冲地全都划给他。
土地的归属权问题，他完全不在意。
土地到了他的手上，再想要回去，只是拿着所谓的礼法来找他要，可就不太够了。
“好，就依孟兄所言。”
李陵大笑一声：“来人啊，备下酒席，今日我要与孟兄不醉不归。”
很快，丰盛的酒席便在议事厅旁侧布置妥当。
李陵不仅自己作陪，还将伏飞、浑屠、庞川三位队正，以及负责打理各项生意的许杰都召了过来，一同款待孟安。
席间，美酒佳肴，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伏飞豪爽，浑屠粗犷，庞川沉稳，许杰则八面玲珑。
几人轮番向孟安敬酒，说着场面话，让孟安倍感有面子，喝得满面红光。
酒过三巡，孟安放下酒碗，脸色稍稍正式了一些，对李陵说道：“李兄弟，实不相瞒，为兄此次前来，除了探望兄弟，还奉了君上之命，有一件要事相商。”
李陵心中早已猜到七八分，面上不动声色：“哦？君上有何吩咐？孟兄但说无妨。”
孟安正色道：“君上已经正式向卫国宣战，誓要报先前侵扰之仇，夺回被占的边邑，开战日期就定在下月十五，地点是于棘津。”
“君上深知李兄弟麾下兵强马壮，勇武过人，特命我来，请李兄弟届时率领麾下锐士，前往棘津会师，共讨卫国。”
李陵闻言，毫不意外。
他端起酒碗，慨然应道：“卫国屡犯我境，掠我百姓，此仇早该报了。”
“请孟兄回复国君，我李陵及麾下全体将士，必当准时赴约，愿为大军先锋，为国君扫平前路，扬我国威。”
“好！李兄弟果然爽快。”孟安要的就是这句话，顿时喜笑颜开，举起酒碗。
“来，祝我们旗开得胜，干！”
伏飞、浑屠、庞川等人闻言也纷纷举起酒碗。
一时间，厅内气氛更加热烈，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孟安顺利完成了国君交代的最重要任务，又为自己捞足了私人好处，心满意足。
李陵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生存空间，同样很满意。
宴席直至夕阳西下方才散去。
李陵亲自将醉醺醺的孟安送出营寨，并让许杰取了两万钱放入孟安的车驾之中。
看着孟安的车驾消失在夜色中，一直憋着话的浑屠终于忍不住了。
“旅帅，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
“咱们辛辛苦苦卖豆腐、酿酒赚来的钱，为啥要白白送给那姓孟的。”
“还每个月都给一万，这也太便宜他了。”
“咱们就算是强占了那一片土地和青桑村，袁阳又能怎么样。”
伏飞虽然没说话，脸上却也露出些许不解和肉痛的神色。
显然，他对李陵如此大手笔地往外送钱也感到有些困惑。
李陵闻言，转过身，看着眼前几人，不由笑了起来。
“我们的确可以强占了那片土地和青桑村，他袁阳也的确没能力拿我们怎么样。”
“甚至，以我们的实力，就是强占了这绢邑国，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我们一旦那么做了，我们要面对的，就不是袁阳了。”
“现在还不是我们走出那一步的时候。”
“钱没了可以再赚，跟我们日后要做的事情比起来，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
“孟安是绢邑国的上大夫，我们用钱买通他，将他绑上我们的战车。”
“日后就算是我们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为了那每月的一万钱，他也会想尽办法替我们遮掩。”
“有什么对我们不利的消息，他会提前告知我们，甚至帮我们化解。”
“这其中的价值，岂是区区每月一万钱能衡量的。”
“我们要的是地盘，是人口，是强大的军队，是在我们成长起来之前，能够在明面上为我们遮掩的人。”
“而不是那点铜钱，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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