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雾引安定后的第三天,梅毓亭在整理溶洞带回的工具时,发现谢砚落在包里的一块碎瓷片。不是普通的练手坯,边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迹,背面用指甲刻着个模糊的“海”字。
他想起谢砚说过,《雾中山海图》最早在阿瓷手里,而阿瓷的心上人带着图离开了山城。这个“海”字,会不会和那幅图有关?
傍晚谢砚回来时,手里捧着个沉甸甸的木盒,是从爷爷的旧物里翻出来的。“你看这个。”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个巴掌大的青花瓷瓶,瓶身绘着海浪纹,瓶口用软木塞封着,“爷爷的笔记里提过,说阿瓷有个陪嫁瓷瓶,装着她写给心上人的信。”
梅毓亭的目光落在瓶底——那里也有个“海”字,和碎瓷片上的刻痕如出一辙。他伸手触碰瓷瓶,“瓷语”技能悄然激活,指尖传来一阵细密的震颤,像有人在轻轻叩门。
“它想被打开。”梅毓亭说。
谢砚犹豫了一下,拔掉软木塞。一股陈旧的纸味飘出来,他倒出一卷叠得整齐的麻纸,展开时,墨迹已经发灰,却仍能看清娟秀的字迹:
“海郎,雾又浓了,山茶花谢了三茬,你还没回来。昨日梦见你说,要带我去看真正的海,说海水是蓝的,比青花釉还亮……”
信里没有提《雾中山海图》,只写着寻常的等待:山里的笋长高了,新烧的瓷碗裂了缝,张婆婆的孙子会走路了。最后一句却陡然锋利:“若你不回,这雾便永远锁着山城,让后来人都记着,有人等了一辈子。”
谢砚的手指捏得信纸发皱,喉结滚动了一下:“原来……她不是怨他没带回救兵,是怨他没回来。”
梅毓亭忽然明白阿瓷的怨念从何而来。不是为使命,是为被辜负的等待。他看向谢砚,发现他正盯着海浪纹瓷瓶发呆,眼里的光比雾还沉。
“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爷爷。”谢砚的声音很轻,“他临终前说,‘守着瓷,就像守着没回来的人’。以前不懂,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他拿起那片带“海”字的碎瓷,和瓷瓶拼在一起,正好补上瓶身缺的一角,“这碎片,大概是阿瓷摔碎的陪嫁瓶吧。”
【系统提示:触发隐藏任务“修补陪嫁瓶”。任务描述:将散落的碎瓷片拼回海浪纹瓷瓶,还原阿瓷的等待。任务奖励:谢砚好感度+15,解锁《雾中山海图》关键线索。】
梅毓亭看着拼合的碎瓷,忽然觉得,他们要找的不只是图,更是藏在时光里的答案。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几乎翻遍了山城的角落。在老槐树的树洞里找到半片绘着船锚的碎瓷,在李婶家的咸菜缸底摸出刻着“归”字的残片,甚至在守路人常经过的石缝里,捡到沾着露水的一小块——上面画着半朵山茶花,和谢砚常画的那朵一模一样。
每找到一块碎片,谢砚就用特制的糯米胶小心粘好。梅毓亭在一旁递工具,看着原本残缺的瓷瓶渐渐丰满,海浪纹在灯光下流转,像真的有海水在里面荡漾。
最后一块碎片补完的那个晚上,瓷瓶突然发出一阵温润的光,瓶身的海浪纹里,慢慢浮现出几行小字:“图在瓷中,瓷在人心。心若不锁,雾自会散。”
【系统提示:隐藏任务完成。谢砚好感度+15,当前60/100。《雾中山海图》线索更新:图非实物,是藏在特定瓷器中的记忆投影。】
谢砚盯着那几行字,忽然笑了,眼里的沉雾彻底散开:“原来爷爷说的‘图是个人’,是这个意思。”他看向梅毓亭,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多亏了你。”
梅毓亭的心跳漏了一拍,没躲开。窗外的月光落在拼好的瓷瓶上,映得两人交叠的影子都染上了暖意。他忽然觉得,这山城的雾,或许从不是为了困住谁,是为了让等待的人,能在雾里慢慢拼凑出答案。
修补完陪嫁瓶的第二天,村里出了件怪事——张婆婆家的传家宝瓷碗碎了。那碗是她出嫁时带的,据说是前朝的东西,平时宝贝得紧,如今裂成了三瓣,放在供桌上,像只受伤的鸟。
张婆婆坐在门槛上抹眼泪,见人就念叨:“定是那个外来的!前儿个还问我家碗在哪儿,转头就碎了!”
这话像长了翅膀,很快传到谢砚的瓷坊。梅毓亭正在帮谢砚给新瓷坯上釉,听到外面的议论声,手里的笔顿了顿,釉料在坯上划出道歪线。
“别理他们。”谢砚把他手里的笔拿过来,用海绵擦掉那道线,“山里人保守,见了生面孔总爱多想。”
可议论声越来越近,几个村民堵在瓷坊门口,为首的是村里的老族长,拄着拐杖,脸色沉沉的:“小砚,把你那亲戚叫出来。张婆婆的碗碎了,他得给个说法。”
谢砚放下笔,挡在梅毓亭身前:“碗碎了未必是他做的。张婆婆的碗有年头了,胎质松,说不定是自己裂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一个年轻村民喊道,“他来的那天雾就变了,现在又出这种事,我看他就是来搞破坏的!”
梅毓亭往前走了一步:“我没碰过张婆婆的碗。”
“谁信啊?”张婆婆挤进来,指着他的鼻子,“除了你这外来的,谁会动我的宝贝?你是不是想偷我们山里的东西?”
污言秽语像冰雹似的砸过来,梅毓亭攥紧了拳头,却不想和老人争执。他看向谢砚,发现他正紧紧盯着供桌上的碎碗照片——那是村民带来的,碗沿有个新鲜的磕碰痕迹,不像是自然开裂。
“这痕迹不对。”谢砚忽然开口,“自然开裂是从内部往外散的,这道痕是从边缘往里凹的,像是被硬物砸的。”
老族长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碗是被人故意砸的。”谢砚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村民,“张婆婆家的门槛是青石的,碗要是掉下去,磕出的痕迹该是平的,不是这种尖凹。”
人群安静了一瞬,张婆婆愣了愣:“可……可除了他,谁会砸我的碗?”
“或许是想嫁祸给他的人。”谢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相信毓亭不会做这种事。”
他说这话时,侧头看了梅毓亭一眼,眼神清亮,像雾里的灯。梅毓亭的心忽然定了,那些委屈和愤怒,在这一眼里慢慢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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