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6
接下来的几天，雨断断续续，始终没有停歇的意思。沪市笼罩在一片潮湿的雾气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
梅毓亭依旧按部就班地在圣玛利亚医院上班。他的医术精湛，态度冷静，很快就赢得了同事和病人的认可。只是他性子冷淡，除了工作必要的交流，很少与人闲聊，总是独来独往，像一株遗世独立的幽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没有再见到姜妄渊。那个男人似乎只是那天偶然出现在特护病房，之后便没了踪影。梅毓亭并不着急，他知道，像姜妄渊这样的人，一旦注意到某个人，就绝不会轻易放手。他需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
【系统提示：请宿主尽快与目标人物建立更深层次的联系，任务时间已过去七天。】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梅毓亭握着手术刀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他正在进行一台阑尾炎手术，动作精准而稳定，汗水沿着额角滑落，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手术结束，他脱下手术服，走到休息室，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窗外的雨又大了起来，敲打着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看着窗外模糊的雨景，思绪却在快速运转。姜妄渊的资料他已经通过医院的渠道了解了一些，但大多是公开的信息，对于他手中的“惊蛰计划”，几乎一无所知。
想要获取核心名单，必须成为姜妄渊信任的人，至少，是能靠近他核心圈子的人。但以姜妄渊的多疑和谨慎，这绝非易事。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正是那天在特护病房门口见到的保镖之一。
“梅医生，我们总长请您过去一趟。”保镖的语气依旧生硬，带着命令的口吻。
梅毓亭并不意外，他放下水杯，平静地说道：“好，我换件衣服就来。”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换下白大褂，穿上那件月白色的长衫。镜子里的人，面容清俊，眼神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拿起放在桌上的黑色公文包，里面装着一些常用的药品和器械。
跟着保镖走出医院，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车窗紧闭，看不到里面的人。梅毓亭弯腰坐了进去，保镖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内光线昏暗，弥漫着和那天在病房里一样的雪茄味。姜妄渊坐在后座的另一侧，闭目养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听到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梅毓亭。
“梅医生，久等了。”姜妄渊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姜总长客气了。”梅毓亭微微颔首。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雨幕中，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雨点敲打车窗的声音。梅毓亭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看似在休息，实则在留意着车窗外的路线。他们似乎在朝着公共租界的方向行驶。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轿车停在了一栋老式洋房前。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私人住宅，周围戒备森严，门口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卫。
梅毓亭跟着姜妄渊下了车，走进洋房。客厅里布置得古色古香，红木家具，墙上挂着几幅书法作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请坐。”姜妄渊指了指沙发。
梅毓亭坐下，一个佣人端来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找我来，是伤口有什么问题吗？”梅毓亭率先开口问道。
姜妄渊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道：“不是。我只是想请梅医生帮个忙。”
“姜总长请讲。”
“我有个下属，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找了几个医生都查不出什么问题。听说梅医生医术高明，想请你去看看。”姜妄渊的目光落在梅毓亭脸上，带着一丝探究。
梅毓亭心中了然，这恐怕只是个借口。姜妄渊显然是想进一步试探他。
“我尽力而为。”梅毓亭没有拒绝。
姜妄渊点了点头，对旁边的保镖示意了一下。保镖领着梅毓亭上了二楼，来到一间卧室门口。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房间里光线昏暗，一个男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呼吸微弱。
梅毓亭走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男人的状况。他的脉搏微弱，体温偏低，瞳孔有些放大，但身体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
“他之前有什么症状？”梅毓亭问道。
“突然就成这样了，昏迷了两天，不吃不喝。”旁边的一个佣人回答道。
梅毓亭皱了皱眉，从公文包里拿出听诊器，听了听男人的心肺，又检查了他的瞳孔和口腔。他沉思了片刻，说道：“准备一盆温水和毛巾。”
佣人很快拿来了温水和毛巾。梅毓亭将毛巾蘸湿，轻轻擦拭着男人的额头、手心和脚心。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眼神认真。
姜妄渊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门口，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梅毓亭的动作。灯光下，梅毓亭的侧脸柔和了许多，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姜妄渊的心中莫名地一动。他见过梅毓亭在医院里冷静专业的样子，也见过他面对自己时疏离淡漠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如此温柔的一面。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男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脸色也稍微红润了一点。
梅毓亭站起身，擦了擦手，说道：“他可能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这种毒药不会立刻致命，但会让人逐渐昏迷，身体机能慢慢衰退。我开个方子，你们按照方子抓药，按时给他灌下去，看看能不能缓解。”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纸笔，写下一个药方。
姜妄渊接过药方，看了一眼，递给旁边的保镖：“去抓药。”
“是。”保镖拿着药方走了出去。
梅毓亭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看向姜妄渊：“姜总长，您身边似乎不太安全。”
姜妄渊挑了挑眉：“哦？梅医生何出此言？”
“这种毒药很罕见，一般人根本得不到。能在您的眼皮底下对您的下属下毒，对方的手段不简单。”梅毓亭语气平静地说道。
姜妄渊的眼神沉了下来。他当然知道对方不简单，最近沪市的局势越来越复杂，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想要扳倒他的人不在少数。
“多谢梅医生提醒。”姜妄渊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分内之事。”梅毓亭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卧室。
姜妄渊看着梅毓亭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眼神深邃。这个梅毓亭，不仅医术高明，心思也很敏锐。他到底是什么人？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吗？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但不知为何，他并不想立刻揭穿他，反而想看看，这个梅毓亭到底想做什么。
梅毓亭跟着保镖离开了洋房，坐上车返回医院。车窗外的雨还在下，他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思绪万千。
刚才那个男人中的毒，他认出是“牵机引”，一种失传已久的慢性毒药。这种毒药很难解，但幸好他在之前的一个世界里接触过类似的毒药，知道一些缓解的方法。
他知道，姜妄渊让他来看病，不仅仅是为了试探他，更是想看看他是否有利用价值。而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进一步接近姜妄渊。
只是，姜妄渊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看透一切。在他面前，自己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回到医院，已经是傍晚。梅毓亭脱下长衫，换上白大褂，准备下班。
就在这时，他的办公室门被推开了。一个护士匆匆跑了进来，脸色慌张地说道：“梅医生，不好了，刚才来了一批伤兵，伤势都很严重，李主任让您过去帮忙。”
梅毓亭心中一紧，点了点头：“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他跟着护士来到急诊室，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十几个伤兵躺在病床上，身上布满了血迹，呻吟声此起彼伏。他们大多是枪伤，有些伤口还在不断流血。
梅毓亭立刻投入到抢救工作中。他穿上手术服，拿起手术刀，开始为伤兵处理伤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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