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107

自那夜目睹周凛罕见的失控后，沈墨言感觉自己与周凛之间那层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周凛并未再提及那晚的事，言行举止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与疏离，但沈墨言能察觉到一些不同。

比如，周凛偶尔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少了几分审视的锐利，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深沉。

又比如，他吩咐沈墨言做事时，语气里那不容置疑的命令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极淡的、几不可察的……依赖？或许是错觉，但沈墨言无法忽视自己内心因此产生的细微涟漪。

系统面板上23点的好感度，像是一个无声的证明，提醒他那晚并非幻觉。

这份好感，建立在周凛的脆弱被他窥见的基础上，带着一种危险的亲密感。

这天下午，周凛在“迷迭香”的私人茶室接待一位客人。来的是一位年轻女性，名叫苏晚，气质干练，容貌姣好，是某个与“和盛堂”有密切生意往来的集团代表。沈墨言奉命在旁煮水沏茶。

苏晚显然对周凛颇有兴趣，言谈间不仅限于公事，不时流露出对周凛个人的欣赏与关切。

“周先生总是这么忙，也要注意身体。”苏晚声音温柔，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听说前阵子城西那边不太平，没惊扰到您吧？”

周凛端起茶杯，神色平淡：“劳苏小姐挂心，小事而已。”

“那就好。”苏晚嫣然一笑，目光流转，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正在低头摆弄茶具的沈墨言，“周先生身边真是人才济济，连沏茶的侍应生都这么沉稳安静。”

沈墨言动作微顿，没有抬头，却能感觉到周凛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确实很安静。”周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也没有否认苏晚话语中那微妙的、将沈墨言视为所有物的意味。

苏晚笑了笑，不再关注沈墨言，继续与周凛交谈，语气愈发亲近。

沈墨言垂着眼眸，专注于手中的茶壶，水流注入茶杯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告诉自己，这很正常，周凛这样的人，身边自然不会缺少优秀的追求者或示好者。苏晚的出现，与他无关。

然而，一种莫名的、细微的滞涩感，却在他心间弥漫开来。像是一根看不见的丝线，轻轻勒了一下，不疼，却无法忽略。

尤其是在听到苏晚用那种熟稔亲昵的语气与周凛说话时，他竟会觉得……有些刺耳。

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呼吸，试图驱散这荒谬的感觉。这是任务，他提醒自己，周凛与谁亲近，与他何干？

就在这时，周凛似乎对苏晚的一个提议不置可否，淡淡地转移了话题：“晚点我还有个会，今天就不多留苏小姐了。”

苏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便得体地起身告辞：“那我就不打扰周先生了，期待下次合作。”

周凛微微颔首，并未起身相送。

苏晚离开后，茶室里只剩下周凛和沈墨言两人。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煮水壶轻微的嗡鸣。

沈墨言收拾着茶具，动作依旧平稳，心绪却有些纷乱。他感觉到周凛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

“觉得苏小姐怎么样？”周凛忽然开口，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

沈墨言收拾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对上那双深潭般的黑眸。他谨慎地回答：“苏小姐……很优秀。”

“只是优秀？”周凛挑眉，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她父亲掌控的集团，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联姻，是巩固关系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联姻？

这两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沈墨言本就不平静的心湖。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有些发白。他迅速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那……恭喜。”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带着一种连自己都厌恶的公式化。

周凛沉默了片刻，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听不出多少愉悦，反而带着一丝嘲弄，不知是对沈墨言，还是对他自己。

“恭喜？”他重复着这个词，站起身，缓步走到沈墨言面前。他没有靠得太近，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依旧笼罩下来。

“沈墨言，你是在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句话？”

沈墨言哑口无言。以什么身份？卧底？下属？还是一个……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

周凛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仿佛要将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收入眼中。

他看到沈墨言微微绷紧的下颌线，看到他无意识抿紧的嘴唇，看到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绝非下属该有的波澜。

“记住你的位置。”周凛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也记住，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安排。”

说完，他不再看沈墨言，转身离开了茶室。

沈墨言独自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那只微凉的茶杯。

周凛最后那句话，像是一盆冷水，将他心中那点莫名的滞涩与微澜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认知——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无论好感度如何变化，他始终是被划定在某个界限之外的“所有物”。

而更让他感到恐慌的是，在听到“联姻”二字时，他内心那瞬间涌起的，不仅仅是任务可能受阻的焦虑，还有一种更深层的、更私人的……不适。

【系统：目标人物周凛进行情感试探与界限重申。宿主产生非任务导向情绪波动。目标好感度：+5（当前28/100）。评价：目标对宿主的情感反应感到满意，掌控欲得到确认。警告：宿主情感天平持续倾斜，存在身份认知混淆风险。】

28点好感度。因为他那瞬间的失态和难以掩饰的在意。

沈墨言放下茶杯，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他知道，有些砝码，正在悄然失衡。

这场博弈，他输掉的，可能远不止是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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