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终于接电话了
千寻请假请得急，她压根等不到下午上课。
从食堂出来，直奔教师公寓楼。
任婷婷住一楼。
刚准备洗把脸眯个半小时，宿舍里闷热，前后门被她大开着。
千寻气喘吁吁跑进来，扶着门板:“老师，我需要一张请假条。”
任婷婷从卫生间探出脸，问道:“怎么了？家里有事？”
“嗯，必须回家一趟。”
她点点头，二话不说翻出请假单给千寻填写:“你看起来很着急，是身体的原因吗？要不要我找个人送你？”
她想了下:“我亲自送你到校门口吧。”
“不用了老师！我自己能行。”
任婷婷签好字，千寻拿了请假条，跑出三步又折返，冷不丁抱了班主任一下:“老师，你好漂亮。”
千寻真心实意地夸赞。
正因为认识这么优秀而努力的美女老师，千寻对教师这个群体燃起新的希望。
她又想把埋起来的梦想挖出来了。
回去一定好好学习。
任婷婷觉得莫名其妙，但平淡一天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愉悦起来。
小丫头嘴挺甜。
她笑着目送千寻:“明天早上记得返校！要发新书哦！”
千寻冲她挥手，带起的风将她身上的紫色校服吹得鼓鼓囊囊，风一样矫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宿舍楼群拐角。
任婷婷收回目光，正要关门，一串充斥着大喘息的脚步声传来。
赵高林嗖地一下出现，双手撑着膝盖艰难地换气:“老……老班，班长呢？”
“拿了请假条走了，高林，你不能快跑你忘记了？”她蹙着眉头拍他背，观察他的呼吸和脸色。
“没……没事，我师父让我……偶尔适量运动……”
他喘好气，重新戴上口罩，直起身子来:“她有没有说有什么急事？”
任婷婷一愣，认识他一年，还没见他对谁这么紧张，这孩子是典型的面热心冷，看着对谁都客气，其实仅仅只是客气。
从来也没见他交什么朋友。
难道，这就是强者之间的惺惺相惜？
“嗨？老班。”
他的手在眼前挥了挥，任婷婷回神:“大概是家里事，具体也没说，千遇跑步那速度，这会儿估计已经出校门了。”
赵高林深深吐出一口气，眼里蒙上一层茫然失落的雾气。
清俊的眉头一直没松开，他抬手抹了抹额头薄薄一层汗，思索半天，“老班，能给一个班长的联系方式吗？”
……
千寻打车到的废品收购站。
直接在门口下车。
老太太刚给人称完废品，正在简单分拣。
听见冲进来的脚步声，鼻梁上的老花镜下微微一抬，认出千寻身上的校服。
“怎么这个点回来？重点高中伙食怎么样？”
千寻心急如焚，随口应着，四处张望，“吃得不错，千遇呢？”
大黄扑过来缠她膝盖，千寻敷衍地揉摸它的头，推开它的脑袋抬腿往家里去。
“她去上学了，去上你的学校。”老太太乐呵呵道。
“她去上学？”千寻惊讶得重复一遍老太太的话，“四十八中开学了？”
“是啊，你们学校把你忘了，还是你一气之下把学校拉黑了？”老太太苦口婆心碎碎念，“寻丫头，跟你说了好几次，不要跟学校过不去，虽说他们不讲信用在先，可前途是你自己的对不对……”
千寻赶紧掏出手机，登录许久未登的班级QQ群，有上千条未读消息。
翻到最顶上，才看见高一班主任的通知。
再翻手机短信，学校发的分班短信被当成骚扰短信拦截。
她在一中忙得像个陀螺，网络又烂成那个样子。
忽略了提前开学的信息。
“那我的学费……”她第一反应是这件事。
想都不用想，小丫头肯定帮她缴了。
人不在家，千寻心中焦虑的情绪如沸腾后关掉火的一锅白开水，整个人后知后觉地发热发烫。
她站在老槐树的树荫下，午后的微风一吹，才发觉自己后背微微发凉。
是一路跑过来的汗水打湿了贴身衣服。
老太太还在劝她:“我看千遇很喜欢你的学校，不如你们就这么换着上吧，管它呢，只要能考上大学就行。”
她继续手上的活，老生常谈着:“男孩读书改变命运，女孩读书颠覆人生，可要好好读，往死里读，你说对不对？”
千寻伸手解她身上的围裙，“对对对，老师都没你说得对。”
老太太制止她的动作:“就这点活，我几分钟干完就好了，你看你跑得满头大汗的，先去洗澡换件干净衣服。”
“我做完再洗也一样，”千寻利落脱了校服外套，单穿黑色短袖，不由分说套上围裙，抢了老太太手里的活。
埋头忙碌一个小时，听老太太念叨得差不多了。
顺便知道新东方大师的真实姓名。
“陈家那孩子踏实，从小早熟，我看着长大的，千遇和他相处得不错。”
千寻心下稍安。
收拾完院子，洗澡换衣服，头发都没干，又马不停蹄收拾家里，趁着太阳好，该洗的都洗了。
冰箱里还有一只腊猪脚，千寻早早拿出来炖上，香味不断冒出来。
食物的香气总能让人心安，千寻一边备菜，一边留意放学时间。
刚开学还没有晚自习，四十八中五点零五分放学，公交车下来三个站，不出意外千遇五点四十左右到家。
同一时间，四十八中高一理科一班，千遇刚准备走出教室，被高二新班主任叫到走廊一角。
“千寻是吧？我是你新班主任乔智林。”
“我知道。”千遇态度极其冷淡。
她今天才知道，高一下学期，姐姐和学校领导闹得很不愉快。
乔智林没当过班主任，他一个教生物的，昨天开完教师大会才知道自己成了重点班班主任。
真是铺盖大的一张饼，从天上掉下来差点没砸死他。
怎么说呢。
这一届成绩好的都在这个班了。
但是因为去年校领导的骚操作，出尔反尔毁约在先，中考时用免学费的合同哄这群能进一中的孩子报考四十八中，当时签了差不多十个孩子，半学期一过学校不想免了。
这群成绩不错的孩子都以眼前这位校霸为首，抵制所有老师包括班主任在内。
学校以开除学籍威胁江千寻不要惹是生非，谁知道这孩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拿着进校前偷偷复印的免学费合同和宣传单，写了一封详实犀利的举报信，复印成三份，往区教育局市教育局各寄去，自己还保留了一份原件。
因为这事，四十八中成功换了个女校长过来。
乔智林接到这个烫手山芋班级，第一反应，先和校霸姐谈谈？
学校作的妖跟他可没有关系啊。
“老师，”谁知校霸举着手机，“我有事，要先走。”
“行行行，那我们明天再聊吧。”
千遇微微颔首，冷淡地转身下楼。
低头看屏幕上的电话号码，打了三次了。
她害怕是池家人的电话就没接。
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
不能怕。
千遇。
对啊，姐姐敢反抗整个学校，她怕池家人做什么。
千遇深深吐出一口气，狠狠按了接听键，心里想着，如果她们说话难听，就骂她们烂嘴巴。
这是今天早上路过菜市街学到的词。
两个捡菜的老人互相吐口水。
她踮起脚竖着耳朵还想再学几句，被陈幸伸手拽书包拽走了。
千遇做好了全部的心理准备。
“班长。”
谁知，是个好听但陌生的少年音。
“你终于接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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