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老子请人陪你玩
周三大清早，千寻跟往常一样，凌晨六点起床，六点十分抵达食堂，边吃边背核心单词。
小小声读出来，仔细听，声音缺乏七分信心，有那么一点垂头丧气。
手里的饭团温热，千寻几口吃完，再喝一口水，独自一人从食堂往第二平台走。
十一月份的清晨六点，夜色被淡化成雾蒙蒙的灰色，远处的人看不清面容，只能通过校服的颜色，分出是几年级的学生。
路灯下各站着一个身影，这时候看书还是需要借助一点光线。
她找到草坪边最偏远的一个路灯，深吸一口气，清一清嗓子开始大声读单词和例句。
往常千寻会去教室走廊上背，但时不时会被路过的同学打断。
七点赵高林一出现，讲义上不甚明白的知识点，恰好可以问他。
千寻看着单词本，心里一片死寂。
她一直这样，经不住大考试。
考前心里12级台风刮过，脑子里绷紧的弦能成一把古琴。
考后心如止水，将期望放到最低，坦然接受考试的失败。
有种没招的感觉。
反正没人在意她的成绩，随便了。
但这次不一样，千寻一想到明天就要出成绩，心里万念俱灰。
说是六点起床，其实她一夜没睡。
昨天下午理科试卷一上交，千寻内心就知道完了。
别说600分，想维持560都很难。
她明显能感觉到，这次比上次读题困难。
别说大题，选择题和填空题都在绕圈子。
一班的人能轻易绕出来，千寻背了无数公式，不清楚解题套路。
像一个拿错钥匙的人，盯着门回不了家。
不用学校公布成绩，千寻已经看到自己试卷上惨淡的数字。
昨天晚上躺在床上，千寻就知道，她晚上绝对会失眠。
好不容易熬到六点钟，蹑手蹑脚起床。
没和王梅一起去教室。
她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冷静。
她知道600分有多难。
没想到题目稍微一加难度，她的成绩现出原形——简直不堪一击。
千寻连给妹妹发消息求一句安慰的勇气都没有。
她做足所有准备，却唯独没有想好。
成绩比上次还差该怎么办。
她的梦想该怎么办。
难道这才是江千寻真实的水平吗。
不管多么努力，永远只能在一本线上挣扎。
还妄想什么985。
简直痴人说梦，可笑至极啊。
千寻在那条路上待到路灯熄灭，待到早自习铃声响起。
她心里很乱，长达一晚上的自我质疑令她筋疲力竭，两腿沉甸甸的，肩头酸溜溜地痛。
眼睛盯着单词本，一个单词都没背进脑子里。
脑子里也是胀的。
老师还要改试卷，本该由她去管理早自习，但她作为班长，她选择让自己迟到了。
既定的失败带来的挫败感，像突然崩塌的山，轰然砸下来，把千寻所有勇气和底气都埋在了脚底下。
她一时看不清她的前途在哪里。
那些她想得到的，她努力跳起来了，却够不到。
失魂落魄走到一班教室门口，千寻脚步僵住。
她内心害怕面对赵高林。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对分数的上下浮动接受良好的她，第一次因为自己考得不好，觉得对不起别人。
她对不起妹妹和赵高林的鼓励和期待。
也对不起这些优秀老师。
千寻在心里自嘲，江千寻啊江千寻，朽木不可雕，进了一中尖子班，你依旧是个垃圾。
连王龙都比不上。
“千遇。”任婷婷如春风一般出现。
“怎么不进教室？”
千寻回头看任老师，委屈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老师，我是没用的江千寻。
我没脸见人。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像一块干涸的沙漠，努力汲取所有知识当养分。
她一分一秒都不敢懈怠。
基础薄弱的她，误入尖子班第一个月，妹妹对她的第一个要求是听懂课堂上的内容。
一开始对她来说很难，但她学着王梅提前预习，整理知识点思维导图，克服了这一点。
至少勉强听懂了。
第二步要求她不仅要完成当天的所有作业。
还有空出时间复习高一的内容。
听懂新课并完成作业，这是一个更高的要求。
要求你学以致用，不可糊弄。
千寻花了一个月才适应搞懂知识结合应用的节奏。
从进入尖子班，千寻没落下一次作业。
所以还是因为她脑子笨吗？
所以笨鸟先飞是骗人的吗？
“老师……”千寻的嗓子一发出声音，对上任婷婷温柔关心的眼睛，表面的坚强碎成齑粉。
她一秒都不想在学校里待了。
她想回家，想回小院，想回老太太身边。
“没事的，千遇，不想回教室的话，先跟老师去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吧。”
任婷婷去扶她肩膀:“好吗？千遇？”
“班长……”
听见赵高林的声音，千寻利用婷婷的遮挡，不露声色擦掉眼泪，扬起毫无破绽的笑脸，快速看一眼赵高林，语速超快:“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跟婷婷去趟办公室。”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声音里全是破绽。
赵高林追了两步，看见任婷婷微微摇头的表情，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站在教室门口，目送她们往办公室去。
直到看不见，才收回担忧的目光。
想起昨天晚上物理老师和数学老师给他发消息，隐晦地关心，他同桌最近有没有生活上的困难。
赵高林问分数是不是出来了，两个老师都闭口不谈。
问婷婷，婷婷也是转移话题。
整个早自习，赵高林没回教室，在教室门口站了一节课。
“知意，那不是老赵吗？怎么大早上站成一棵树了，这次考差了，罚自己在外面吹风？”
沈知意早自习都是拿来补眠，听见老赵的名字，从手肘里缓缓抬起睡眼惺忪的脸。
揉揉酸胀的眼睛定睛一看，“真是老赵啊，他干嘛？分数出来了？被刺激到了？”
“分数还没出来呢，不过这次好奇怪，年级组办公室安静如鸡，前几次改到满分试卷还能听见老师们吱呀乱叫拍大腿的声音，这次全都沉默了。他们是不是也后悔自己把题出难了。”
下课铃一响。
沈知意盯着赵高林的身影，站起来伸懒腰打哈欠:“我去看看老赵。”
“嗯，去吧，我再去数学组打探打探，真是奇怪了，数学组这次效率好低，都这个点了，第一考场的试卷还没改出来，想看我们年级第一还是不是满分大佬。”
“哎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年级第一被一班家长挂网上了。”
第三个人扭头插进话来，手里拿着吃瓜的手机。
沈知意收回出门的脚步:“谁挂谁，谁挂我们千遇？”
那人点头:“这个公众号说她仗着婷婷喜欢，私吞全班360救助金，十个名额，一个月就是3600，比打工人还挣钱。虽然没提名字，但是评论区都人肉出来了。真是服了，这人什么脑子，当校领导是吃素的吗，还有我们婷婷是那种人吗？造谣的话怎么能张口就来。”
嘭！
沈知意看见公众号的名字，想起上次，陈书虞爸爸就干过这种事，拿舆论逼千遇上讲台道歉，一拳头砸在桌面上，“这姓陈的老杂种就靠造谣吃烂饭呢！”
她骂骂咧咧走向赵高林。
心里想，玩舆论是吧，老子请人陪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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