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城下的鬼子不打了？
漱完口，用毛巾胡乱抹了把脸，他正准备回去再眯一会儿，指挥部的门帘被掀开，通讯参谋孟元渠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司令！总指挥部急电！”
李云龙眉头一拧，伸手接过电报。
“天塌下来了？瞧你那熊样！是不是鬼子又增兵了？来得好！老子正嫌不够杀呢！”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电文上时，他把那张薄薄的电报纸翻来覆去看了三遍。
“老孟，你给老子念念，这上面写的啥玩意儿？是不是老子眼花了？”
孟元渠推了推眼镜，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奉上级命令，第五兵团在对燕京之敌发起总攻时，为保护城内历史建筑与文化古迹，严禁对城区使用150毫米以上口径重炮及航空火力。望你部制定新的作战方案。”
李云龙太阳穴的青筋一根根贲起，打着背手在屋内踱来踱去。
“不让用重炮？！”
他一把将电报拍在桌上。
“不让用重炮，拿什么去啃鬼子修的王八壳子？拿战士们的命去填吗？！”
孟元渠一脸苦涩。
“司令，估计是咱们昨天对南苑机场的火力准备，动静太大了。上峰可能担心……”
“担心个屁！”李云龙彻底炸了。
“老子只知道，里面的鬼子不滚蛋，死的就是咱们的兵！谁下的命令？这是哪个混账王八蛋想出来的主意？！”
“是师长亲自签发的。”孟元渠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李云龙的脚步戛然而止。
文稿上面赫然写着敦促守城日军放下武器，和平谈判的可能性等字眼。
“还要跟小鬼子谈判？！”
“我们死了多少弟兄，才打到这儿！现在跟他们谈？这不是放屁吗？！城里还有几万鬼子，枪口顶着脑门子跟他们谈？”
“谈不拢怎么办？我们的兵冲进去，一栋楼一栋楼地打巷战？那得死多少人？！”
“司令，您冷静点！”孟元渠急忙上前，“燕京是六朝古都，里面的坛坛罐罐要是被咱们的炮弹给炸了，那是要背历史责任的！”
“历史责任？！”
李云龙猛地转身，双目赤红地盯着孟元渠。
“老子只知道，我的兵，每一个都是爹生娘养的！他们的命，就是老子李云龙的责任！什么狗屁坛子罐子，能比我一个兵的命还金贵？！”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个代表着军令与大局，一个代表着士兵的生命与战场现实，谁也说服不了谁。
孟元渠知道，跟司令讲大道理是行不通的。
他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
“司令，硬攻不行，但咱们可以换个法子。”
李云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他继续。
“咱们可以围而不打。”孟元渠的声音压得极低。
“主力部队将燕京城围个水泄不通，摆出总攻的架势。然后，让孔捷的二纵分兵，不去管平津线，而是急行军，直接插向山海关！”
李云龙的眼神动了一下。
孟元渠见有门，赶紧补充。
“只要孔二愣子拿下了山海关，就等于断了华北鬼子的最后退路！关东军的增援也别想进来。到那时，燕京城里的鬼子就是瓮中之鳖！”
“咱们再派人进去跟他们谈判，是战是降，主动权就在咱们手里了！这样一来，既能保全古都，又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咱们的伤亡，一举两得！”
这个计划，够狠！
李云龙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他琢磨了半晌，从鼻子里喷出一股粗气。
“谈判？老子不去！要去你去！老子这辈子只跟枪杆子打交道！”
说罢，他一甩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指挥部，只留给孟元渠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孟元渠无奈地叹了口气，扶了扶眼镜。
他知道这个方案算是默许了。
他之所以费这么大劲，不就是怕这尊神一怒之下抗了上级的命令，到时候整个兵团都得跟着挨处分嘛。
与此同时，北平西部，十三纵指挥部。
丁伟正和他的政委杨书文，就着一盘花生米，呼噜呼噜地吃着午餐肉罐头。
昨晚，是十三纵打得最惨烈的一仗。
南苑机场争夺战。
“小鬼子的王八壳子是真硬。”丁伟把最后一块午餐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咱们装甲旅的125滑膛炮，穿他一米厚的城墙跟玩儿似的，可打进碉堡里，对里面的人员杀伤还是差点意思。”
“是啊。”杨书文点点头，一脸的心有余悸。
“打到下午，要不是李川兄弟支援的那几个152榴炮营及时赶到，把机场给整个犁了一遍，咱们的伤亡还得翻一倍。”
两人正吃得香，通讯员猫着腰跑了进来，递上一份和李云龙收到的一模一样的电报。
丁伟看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扭头看向杨书文。
“老杨，你看看，这是老李的风格吗？兵临城下，居然不让用重炮了？他啥时候改吃斋念佛了？”
杨书文接过电报，只扫了一眼，便若有所思地笑了。
“老丁，你忘了昨天咱们把南苑机场犁了多少遍地了？那机场现在就是一个大坑，连块完整的砖头都找不到了。”
“这事儿，怕是捅到天上去了。上峰这是怕咱们再把燕京城也给犁一遍。这命令，八成不是给咱们的，是给老李那个炮筒子上的紧箍咒。”
“那也不能这么打仗啊！”丁伟不服气地拍了下桌子。
“这不拖慢整个战役进程吗？跟鬼子还有什么好谈的！”
“此一时彼一小时。”杨书文劝慰道，“先看看老李怎么说。”
丁伟越想越憋屈，干脆抄起桌上的电话，让通讯员直接把电话接到了第五兵团指挥部。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李云龙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喂？！哪个？！”
“我，丁伟！”丁伟也扯着嗓子喊。
“我说老李，你搞什么名堂？城下的鬼子不打了？准备请他们吃饭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李云龙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你小子少他娘的废话！砸机场是特殊情况！现在听我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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