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千里无鸡鸣
赵政的战马越跑越快，耳边都是猎猎的风声。
八重月还是头一次骑马，她平时看别人骑马，总觉得这没什么难的，可是自己骑上来之后，才发现马背上这么高、这么抖！
“你、你慢点！”
“我、我害怕！”
惊慌之中，扶桑圣皇忍不住咬着嘴唇大声对赵政央求道。
赵政却哈哈一笑，大声回应道：
“害怕的话就抱紧我！战马跑起来就是这个速度，想慢也慢不了的！”
八重月没有办法，只好往前凑了凑，让自己的娇躯紧紧的贴着赵政的后背，两条胳膊像铁箍一样箍在赵政的腰间。
感受到扶桑圣皇淡淡的体温、柔软的弹性，赵政只觉得心情舒畅，嘴角也缓缓向上勾起了一抹弧度。
转眼功夫，赵政就带着八重月离开了圣皇府邸，一路沿着扶桑的官道离开了京都，来到了外面的郊区。
这还是八重月第一次离开国都，见识到扶桑外面的世界。
一开始在京都里奔驰的时候，道路两边还是整齐的日式房屋、楼阁、建筑等等，京都的景物虽然谈不上繁华，却也宏伟壮观，热闹气派。
可一离开京都，来到外城和郊区，原本鳞次栉比的建筑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断壁残垣，废弃的民宅、院落和田园。
一些倒塌的房屋显然很久没有人修理，里面的住户也都消失不见，残破的房顶上长满了野草，院子里也长满了青苔。
再往外走不过七八里的距离，更是连残破的房屋都没有，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全都是一片荒野，荒野上的杂草都能没过战马的膝盖，简直是一片荒芜！
见到眼前的景象，八重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原本以为，扶桑是一个富饶的国家，目之所及，应该处处是村庄、农田和百姓。
万万没想到，扶桑比她想象的贫瘠的多，除了京都城内还算热闹之外，京都的外面，简直就像是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
赵政骑着马带着八重月足足驰骋了十余里路，这一路之上却连一座村庄、一片农田都没见到。
他们反而经常在草丛里能够踢到一些触目惊心的白骨和遗骸，在马蹄的践踏下发出“咔吧咔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策马扬鞭的赵政看到眼前这一幕，忍不住低声吟诵道。
八重月虽然不是大乾人，却也能听懂这句诗，她忍不住颤抖着问道：
“我的扶桑……原来就是这样一片荒芜的土地吗？扶桑的百姓去哪了呢？为什么这么广阔的莽野上，连一座村庄、一片农田都没有呢？”
赵政长叹一声，说道：
“因为幕府在扶桑制造了混乱，各地的大名军阀割据，战争连年不断，扶桑的大部分男丁早就已经在战场上阵亡了，哪里还有富裕的人口去耕种农田？”
“没有农田，自然也就没有粮食和村庄，没有粮食和村庄，也就无法继续繁衍生息，导致扶桑的人口进一步下降，久而久之，便成了恶性循环，造成了如今这种遍地是白骨，千里无鸡鸣的局面。”
八重月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内心生出了一股浓浓的悲凉。
她万万没想到，扶桑的百姓已经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正说着，远处忽然有一道炊烟袅袅而起，赵政眼尖看到，用马鞭遥遥一指，说道：
“跑了几十里路，终于见到人烟了，走，我们去看看。”
说罢带着八重月再次上路，骏马奔驰着朝着炊烟升起的地方跑去。
又跑了三五里的距离，他们终于在一条河流旁找到了一个小村落，这村落规模并不大，看起来也就十几户人口的样子，村边沿着河沟有几片小小的菜田，田里种着一些扶桑当地不起眼的庄稼。
但不知道是因为今年的气候不好，还是土地的肥力不够，这片农田里的庄稼看上去都病恹恹的，根本没什么收成。
赵政策马走入村中，村子里马上便有几个骨瘦如柴的老人，步履蹒跚的迎了出来，抬着头用一双惊恐的眼神看着赵政和八重月，就像是看两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
这些老人全都上了年纪，一个个瘦的皮包骨头，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手臂上的血管根根分明。
见到赵政和八重月衣装华贵、红光满面，他们立即猜到这两人身份不凡，纷纷沿着路边跪下，磕着头嗓音沙哑的乞求道：
“求两位贵人赏口饭吃！”
“求两位贵人赏口饭吃吧！”
“两位贵人行行好，赏口饭吃吧……”
八重月一辈子住在京都之中，根本没见过这样的人，看着这些饿得骨瘦如柴的老人，她仿佛看到了地狱的恶鬼一般，吓得不敢抬头，只能把头埋在赵政的背后，低着头瑟瑟发抖。
赵政却是并不惧怕，反倒伸手从怀中掏出几块干粮，随手扔给旁边乞食的老人。
那些老人一看到干粮，顿时眼珠子都红了，疯了似的一拥而上，张开枯瘦的手掌去争夺这些救命的粮食。
此刻的他们哪里像是人类？简直像是一群饿急眼了的豺狼！
等喂完了这些老人，赵政回头对八重月道：
“圣皇小姐，你仔细看看，这便是你的子民，你扶桑的子民。”
八重月仍是一副胆怯的模样，不敢抬头去看他们的面孔，因为从这些百姓的脸上，她根本就看不到丝毫人类该有的表情，能看到的只有饥饿和恐惧，以及生不如死的痛苦。
见到八重月低着头不敢面对现实，赵政也没有强迫，无奈一笑，继续打马向前。
很快他们来到了炊烟升起的院落，只见这里有一家人居然在起锅烧饭，院子里摆着一口大锅，锅里烧着滚滚的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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