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天坛之上，谁敢品茶

午时，天坛。

这座见证了数个王朝兴衰更迭的古老祭坛，今日被一层无形的威压所笼罩，方圆十里之内，飞鸟绝迹，万籁俱寂。

祈年殿前，空旷的广场上只摆放着一张古朴的石桌，四张石凳。

三道身影分坐三方。

东面是仙风道骨，闭目养神的昆仑掌教玄尘子。

南面是一个身穿粗布麻衣，面容古拙的中年男子，他的膝上横放着一柄连剑鞘都未曾有的古剑，剑身锈迹斑斑，仿佛从古战场里刨出来的废铁。但他整个人坐在那里，就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绝世神兵，锋芒内敛，却能刺破苍穹。

他，便是当代蜀山剑主。

西面则是一位身着宫装，容颜绝世，却又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的女子。她身前没有任何武器，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周身便有缥缈的云雾环绕，仿佛随时都会乘风归去。

她……是蓬莱仙岛的岛主。

昆仑、蜀山、蓬莱，隐世三大宗门的执掌者，千年以来首次齐聚人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日头逐渐升至中天。

玄尘子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架子倒是不小。”

蜀山剑主依旧闭着眼，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会来。”

他的剑已经感受到了另一股让它感到兴奋的剑意，虽然那股剑意的主人还未出现。

就在这时，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一道黑色的身影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下，一步步踏上了通往祈年殿的汉白玉台阶。

叶不凡孤身一人，如约而至。他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平静地扫过广场上的三人，仿佛不是来赴一场生死难料的鸿门宴，而是来逛自家的后花园。

“三位前辈，真是好大的阵仗。”叶不凡走到石桌前，毫不客气地在最后一个空着的北面石凳上坐了下来，“为了请我一个晚辈喝茶，竟劳动三位亲自下山，小子真是受宠若惊。”

玄尘子冷哼一声：“叶不凡，少在这里油嘴滑舌。你搅乱人间秩序，强夺一国龙脉，犯下滔天杀孽，桩桩件件都已触犯我三宗共同立下的古老盟约。今日请你来，是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叶不凡笑了，“我叶不凡做事，何须向任何人解释？”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只白玉茶杯，杯中空无一物。

“既然是品茶，茶呢？”

蓬莱仙子素手轻抬，拈起桌上的紫砂茶壶，为叶不凡面前的空杯斟茶。

诡异的是，茶壶中倾倒出的并非茶水，而是一股混沌的能量。

其中有昆仑的厚重，有蜀山的锋锐，更有蓬莱的变幻莫测。三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强大的力量在小小的茶杯中盘旋、碰撞，形成了一个恐怖的能量漩涡，仿佛能吞噬一切。

“此茶名为‘乾坤’。”蓬莱仙子的声音空灵而冰冷，“一饮而尽，你与我三宗的恩怨便可一笔勾销。你若能承受得住，这人间便任你驰骋。若是承受不住，便化作飞灰，也算是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这哪里是品茶，这分明就是最直接、最霸道的考验和镇压！

他们要用三宗之力来试探叶不凡的深浅，甚至是一举将其废掉！

玄尘子和蜀山剑主的眼中都露出了冷酷的笑意，在他们看来，叶不凡就算再妖孽，也绝无可能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硬接下来自三大宗门本源力量的冲击。

然而，叶不凡的反应却再次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他看了一眼杯中那恐怖的能量漩涡，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

“就这？”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在石桌上敲了敲。

“咚。”

一声轻响，一股无形的、蕴含着生死至理的黑白二气，以他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正是那足以重塑规则的“神域”！

在这片领域之中，叶不凡便是唯一的主宰。他再次伸出手指，隔空对着那只茶杯轻轻一点。

“散。”

一个字，言出法随。

只见那茶杯之中，原本狂暴无比、互相纠缠的三股能量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瞬间被强行分离。

昆仑的厚重之力化作一缕黄沙，沉入杯底。蜀山的锋锐剑气化作一声剑鸣，消散于无。蓬莱的缥缈云雾化作一滴露水，蒸发不见。

前后不过一息之间，那杯足以让任何宗师巅峰强者爆体而亡的“乾坤茶”就变成了一杯普普通通的空杯。

整个广场死一般的寂静。

玄尘子脸上的冷笑僵住了，蜀山剑主猛地睁开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叶不凡，仿佛要将他看穿。蓬莱仙子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们引以为傲的三宗本源之力，竟然……竟然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这茶太淡，也太凉了。”

叶不凡收回手指，目光缓缓扫过三人惊骇的脸，语气变得森然无比。

“我不喜欢。所以这茶，你们还是自己喝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面前的石桌，连同那三张石凳，轰然一声化作了漫天齑粉！

玄尘子三人脸色剧变，猛地起身暴退，堪堪避开了那股湮灭一切的力量。

叶不凡缓缓站起身，黑色的衣衫在微风中猎猎作响，他那双一金一黑的眸子俯视着惊疑不定的三人，如同神祇在审判凡人。

“我今天来，不是来接受你们的审判，而是来给你们一个选择。”

“第一，立刻滚回你们的山里，关好山门继续做你们与世隔绝的缩头乌龟。人间的事，从此与你们无关。”

“第二，臣服于我。通天阁麾下尚缺几个看门扫地的，念在你们修行不易，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第三……”叶不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与我为敌。那么今日之后，我会亲自挨个‘拜访’昆仑、蜀山、蓬莱。我保证，你们那千年道统，万年底蕴，都会变成比龙王庙里那些骨灰更细腻的尘埃。”

狂！狂到没边！

玄尘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叶不凡，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竖子！安敢如此！”

“铮——”

蜀山剑主膝上的古剑发出一声震天龙吟，自动出鞘半寸，凌厉无匹的剑意直冲云霄，将天边的云层都撕开了一道口子。

唯有蓬莱仙子，看着那个孑然而立，以一人之力压得三宗抬不起头的年轻身影，美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异彩。

叶不凡无视了那冲天的剑意和玄尘子的怒火，他转身，背对着三人，向天坛之下走去。

“我的耐心有限，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我希望在叶家门口看到你们的答案。”

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台阶的尽头。

只留下三位站在隐世宗门之巅的绝世强者在风中凌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设下的审判局竟被对方反客为主，变成了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一局，他们输得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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