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故人，还是敌人？
那块漆黑如墨的鬼脸令牌，静静地躺在棋盘的中央。
它仿佛是一个黑洞，散发着一股吞噬一切光线和心神的诡异气息。
叶不凡的表情，第一次真正地变了。
不再是面对强敌时的淡然，也不是面对蝼蚁时的轻蔑，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震动。
这块令牌，他认得。
或者说，他认得这块令牌上散发出的那股独一无二的气息。
那是属于九龙狱的气息，更是属于九龙狱真正的主人，那个传授他一身惊天医术，被誉为“鬼手佛医”的婆婆的气息！
“你怎么会有这个？”
叶不凡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他可以不在乎龙首，不在乎京都世家，甚至不在乎西方众神。
但婆婆和九位师傅，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们是叶不凡的恩人，是他的亲人，更是他能够拥有今天这一切的根基。
叶不凡绝不容许任何人，亵渎这份恩情。
顾芊雪也感受到了叶不凡情绪的剧烈波动，她握着剑柄的手更紧了，锐利的剑意锁定了龙首，只要叶不凡一个念头，她便会让眼前这个老家伙人头落地。
“我怎么会有？”
龙首看着叶不凡震惊的表情，脸上露出了病态的、报复性的快感。
“因为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被选中之人！”
“叶不凡，你真以为凭你叶家当年的势力，就能让婆婆那等存在亲自出手，将你从死牢里捞出来吗？”
“你太天真了！”
龙首剧烈地咳嗽起来，灰败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五年前，我接到了一份来自九龙狱的‘神谕’。神谕的内容很简单，让我配合一场大戏，一场足以让叶家这艘巨轮彻底沉没的大戏。”
“而你叶不凡，就是这场大戏唯一的主角。”
“你的入狱，你的绝望，你家族的覆灭……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将你这块璞玉，送入九龙狱那个巨大的熔炉里，进行最后的淬炼！”
“我？”叶不凡的眉头紧紧皱起，“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叶天来的孙子，因为你身负叶家百年气运，更因为……你的命格，是婆婆亲自选定的，最适合继承‘那件东西’的容器！”
龙首的声音变得狂热而嘶哑。
“至于我，以及秦长生那些蠢货，不过是这场大戏的配角，是用来磨砺你的磨刀石罢了！事成之后，婆婆承诺会给予我龙国百年国运昌盛，以及……一个踏入真正‘神坛’的机会。”
“所以，我才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动用活人炼丹那等禁忌手段，为的就是完成这场‘献祭’，好让你这把刀变得更加锋利，更加充满仇恨！”
“只可惜……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你。我以为我是在用你来完成我的野心，却没想到，从一开始，我就只是你成神路上一块微不足道的踏脚石。”
龙首的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不甘。
叶不凡沉默了，龙首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他心中炸响。
他一直以为，自己入狱是秦家和龙首等人的阴谋，是他们觊觎叶家财富和地位的贪婪所致。
他一直以为，自己出狱后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向仇人复仇，是在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可现在，龙首却告诉他，这一切，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被安排好的剧本？
他的仇恨，他的愤怒，他浴血奋战所打下的这片江山，都只是婆婆和师尊们为了“淬炼”他而设下的一个局？
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和被操控感涌上心头。
叶不凡体内的生死二气，甚至因为心神的剧烈激荡而出现了一丝紊乱。
“不可能！”顾芊雪冷声喝道，“婆婆和师尊们待师弟如亲子，绝不会如此算计他！”
“亲子？呵呵……”龙首嗤笑道，“女战神，你虽然也出自九龙狱，但你终究不是核心。你根本不明白，对于婆婆那等存在而言，所谓的亲情、恩情，又算得了什么？她们所追求的是跳出这方天地，是真正的永恒！”
“而叶不凡，就是她们选中的那把，能够劈开这方天地牢笼的钥匙！”
叶不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翻涌的心绪。
他看着龙首，原本凝重的表情，忽然又恢复了平静。
“你说完了？”
龙首一愣。
“说完了，就该上路了。”
叶不凡的声音淡漠如水。
“你……你难道不信我？”
龙首有些难以置信。
“我信。”叶不凡点了点头，“我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因为这块令牌的气息，做不了假。”
“那你为什么……”
“因为，那又如何？”
叶不凡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轮椅上的龙首。
“剧本？棋子？”
“或许以前是。”
“但从我走出九龙狱的那一刻起，从我掌握生死规则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有资格把我当成棋子。”
“婆婆也好，师尊也罢。”
“她们的恩情，我会报。但她们的剧本，我不会演。”
“我的路，我自己走。我的仇，我自己报。我所建立的秩序，由我来定义！”
一股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霸道气息从叶不凡身上轰然爆发。
这股气息不再是单纯的力量压制，而是一种凌驾于所有规则之上的意志宣告！
龙首在这股意志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那刚刚燃起的最后一丝希望之火被彻底碾碎。
他终于明白，自己和叶不凡的差距在哪里。
他，还在规则里挣扎。
而叶不凡，已经开始创造规则。
“至于你……”叶不凡的目光落在龙首身上，“你以为，告诉我这些，就能让我投鼠忌器，饶你一命吗？”
“你依然错了。”
“你千不该，万不该，用我叶家那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来当你的投名状。”
“死，对你来说，太便宜了。”
叶不凡伸出手指，对着龙首的眉心，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也没有撕心裂肺的惨叫。
龙首的身体猛地一颤，双眼中的神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空洞。
他的身体还活着，呼吸心跳都还在。
但他的灵魂，却被叶不凡用“规则”，永远地禁锢在了他人生中最辉煌，也是最恐惧的那一刻——在西山之巅，眼睁睁看着自己守护的一切，被叶不凡一块一块拆掉，化为废墟的那个夜晚。
龙首将永生永世，沉浸在这无尽的悔恨与绝望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才是叶不凡给予他的最终审判。
做完这一切，叶不凡转身，准备带着顾芊雪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轻微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在书房内响起。
顾芊雪脸色一变，长剑瞬间出鞘半寸。
叶不凡却抬手阻止了顾芊雪，他缓缓转过身，只见一枚通体赤红，如同燃烧的火焰般的羽毛，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那羽毛上传来一股他无比熟悉，无比亲切的气息。
那是……四师傅，血云彩的气息！
叶不凡伸出手，那枚火焰羽毛便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羽毛入手温润，一股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信息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和一个坐标。
“速归，九龙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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