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家，暴风雨前的宁静
红旗轿车平稳地驶入星海庄园，穿过那扇曾被鲜血与屈辱染红，如今却在无形的力量下恢复如初的大门。
夜色下的庄园，静谧而安详。
草坪上的露珠在灯光下闪烁，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花草的芬芳，与刚刚帝国饭店顶层那神祇降罚般的死寂与血腥，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叶不凡靠在后座，闭着双眼，那双足以让神魔颤栗的灰色瞳孔被眼皮遮挡，让他看起来不再是那个执掌混沌的君王，而更像是一个参加完一场冗长宴会后，略带疲惫的归家青年。
顾芊雪和血云彩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身旁。
顾芊雪的目光始终落在叶不凡平静的侧脸上，清冷的眼眸中，担忧与心疼交织。
她握着剑柄的手从未松开，仿佛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她的剑便会斩尽一切。
顾芊雪不关心叶不凡变得有多强，只关心他是否会因这份力量而感到疲惫与孤独。
血云彩则慵懒地倚着，一双勾魂夺魄的凤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窗外的夜景。
她对叶不凡的力量有着最直观的感受，那是一种源于混沌，超越生死的绝对主宰。
她毫不怀疑，只要叶不凡愿意，他可以在一念之间让这颗星球重归混沌。
但此刻，这个能毁灭世界的男人，却只是安静地选择回家。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她觉得无比的迷人。
“小凡，你不开心？”
血云彩的声音带着一丝魅惑的慵懒，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叶不凡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为什么？”
顾芊雪清冷的声音紧随其后。
“你赢了。你为京都立下了新的规矩，再也无人敢挑衅通天阁，挑衅叶家。”
“是啊，我赢了。”
叶不凡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双灰色的瞳孔在昏暗的车厢内，仿佛两颗寂灭的星辰，深邃得让人心悸。
“我覆灭了刘家和王家，让秦长生跪在了他亲手堆砌的尸骨祭坛前，我掀翻了京都的棋盘，让所谓的隐世宗门俯首称臣，我甚至将西方的伪神们埋葬在了东海之滨。”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寥落。
“然后呢？”
这个问题，让顾芊雪和血云彩同时一怔。
是啊，然后呢？
仇恨是驱动他从地狱归来的烈火，当仇敌的骨灰被风吹散，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之后，剩下的又是什么？
“以前，我知道我要做什么。”
叶不凡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车窗，望向了那片深邃的夜空。
“我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我要让叶家的冤魂得以安息，我要让爷爷能安享晚年。我的每一步，都有一个清晰无比的目标。”
“可现在，目标完成了。我站在山顶，却发现山顶之上，除了风，什么都没有。”
他自嘲地笑了笑。
血云彩看着叶不凡，忽然伸出纤纤玉手，轻轻覆在他放在膝盖的手背上，柔声道：“谁说什么都没有？你不是还有我们吗？你不是还有爷爷吗？家在这里，我们在这里，你的世界就不是空的。”
顾芊雪也难得地柔和了语气，道：“你不是一个人。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陪着你。你想看星空，我们便陪你去看。你想……守护这个世界，我们便做你最锋利的剑。”
叶不凡心中一暖，那股源于力量顶点的空虚与孤独，仿佛被两股温柔的溪流悄然冲淡。
他反手握住血云彩的手，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顾芊雪，嘴角的弧度重新带上了一丝熟悉的玩味。
叶不凡笑了笑。
“说得对，我不是一个人。”
“我还有六个如花似玉的师尊呢，最为关键的是，还有三个国色天香的师姐没过门呢。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血云彩被叶不凡握着手，脸颊微红，嗔了他一眼。
顾芊雪则是耳根泛红，将头转向了一边，嘴里却轻轻“哼”了一声。
车子在主楼前停下。
泰山恭敬地打开车门。
还未等叶不凡下车，一道苍老却充满担忧的身影便从大厅里冲了出来，正是叶天来。
“小凡！你回来了！”
叶天来拄着拐杖快步走来，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
帝国饭店发生的事情，端木婉已经用最委婉的方式告知了他。
但他依然能从那只言片语中，想象出那份惊心动魄。
“爷爷，我回来了。”
叶不凡快步上前，扶住叶天来，将一丝温和的生命能量渡入他的体内，让他激动的心绪平复下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叶天来抓着孙子的手，上下打量着，生怕他少了一根头发。
此时，大厅内，另外六道风华绝代的身影也迎了出来。
正是叶不凡的其他五位师尊和林轩宁，端木婉还没回来。
她们或清冷如冰山，或温婉如水，或英姿飒爽，但此刻，看着叶不凡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样的关切与欣喜。
“小师弟，你可算回来了！”
“哼，又跑出去逞威风，不知道我们多担心吗？”
“没事就好。”
几人的问候此起彼伏，环绕在叶不凡身边。
这一刻，他不再是混沌君王，不再是人间神祇，他只是叶不凡，是爷爷的孙子，是师尊们最疼爱的小师弟。
他笑着一一回应，这一刻无比幸福。
晚餐早已备好，丰盛而温馨。
长长的餐桌上，叶不凡坐在主位，叶天来坐在他身边，六位师尊和林轩宁、顾芊雪分坐两侧。
这幅画面若是传出去，足以让整个世界疯狂。
六位足以颠覆一方的绝世强者，一位龙国女战神，一位医道圣女，此刻却像最普通的家人一样围坐在一起，为餐桌上的一道菜而说笑。
叶天来看着这一幕，眼眶有些湿润。
只是，他心中的担忧并未完全散去。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孙子与以前不一样了。
那种深入骨髓的威严与淡漠，即便是在最温和的笑容下也无法完全掩盖。
叶天来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小凡……你……还是我的孙子吗？”
这个问题一出，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叶不凡身上。
叶不凡夹菜的动作顿住了。
他抬起头，看着爷爷眼中那既期盼又恐惧的复杂神情，心中微微一颤。
稍许，叶不凡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叶天来，一字一句地说道：“爷爷，无论我变成了什么，无论我拥有了什么样的力量，我永远都是叶不凡，永远都是您的孙子。这一点，从过去，到现在，直到永恒，都不会改变。”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源于规则本身的、不容置疑的确定性。
叶天来心中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浑浊的眼中流下了两行热泪，“好，好……爷爷信你！”
晚餐的气氛重新变得热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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