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饭桌上的冷漠
第一百三十三章 饭桌上的冷漠
时漾连着加了几天班，眼底下都泛着青黑。
程予风那边也没闲着，律师函已经发出去了，正式起诉欧小艾和睿科智能侵犯商业秘密，官司有得打。
办公室里，时漾正带着“心弦”的核心团队攻坚。
白板上画满了思维导图，核心就是程予风提的那个点子。
给康华那帮最挑剔的高端客户，弄点不一样的。
“光提醒心跳血压太基础了。”
时漾指着白板：“咱们得往深里走。比如，结合‘心弦’的情感分析模型，当监测到用户长期情绪低落，睡眠质量差时，系统不能只弹个冷冰冰的建议就医，得联动康华的健康管家，甚至推荐合适的心理疏导或线下休闲活动。”
颜蕊蹙眉挠头：“这需要康华那边把他们的客户服务流程对我们开放得更深，数据接口也得重新对接。”
“那就去谈！”时漾拍板，“告诉他们，这是我们为他们打造的护城河，睿科那种只会抄袭降价的公司，永远提供不了这种有温度的服务。”
“另外……”她拿起桌上一个最新款的“心弦”手环，“硬件也得跟上。新一代手环，对长期处在压力之下，或者突发性情绪波动的监测会更灵敏。”
“我们可以提出，针对康华的高端客户群，第一批手环免费赠送，后续服务费我们再谈。”
这方案等于是把服务和硬件绑定得更深，把康华牢牢拴在自己的船上。团队立刻分头行动，联系康华的人，准备新一轮的谈判。
忙得脚不沾地，时漾抽空看了眼手机，一条推送新闻弹出来，标题格外扎眼。
【云城首富周永昌好事将近，第四任太太疑似曝光。】
下面配了张模糊的偷拍照，虽然像素不高，但时漾一眼就认出，那个亲密挽着老首富胳膊的，就是杨依依。
时漾拿着手机，愣了好几秒。
怪不得前两天会在路姨的店里碰见她，原来不是去捣乱，是真去挑婚纱的。
她居然真的要结婚了？嫁给那个年纪比她爸还大，离了三次婚的周永昌？
不过转念一想方岚那一贯的做派，时漾又觉得不奇怪了。
攀高枝嘛，对方是首富，年纪大点算什么？
说不定又是方岚在背后牵线，指望着靠这层关系捞到什么商业好处呢。
她扯了扯嘴角，心里说不出是鄙夷还是麻木，直接按熄了屏幕，眼不见为净。
下午，她亲自去了趟康华国际，和那边的项目负责人碰了个头，把新的合作方案大致说了说。
对方很感兴趣，表示需要内部讨论，但态度比之前缓和了不少。
看来睿科带来的压力，也让康华急于找到能稳固自身优势的法子。
谈完事情，时漾从康华气派的大门走出来，正准备去停车场取车，余光瞥见侧门方向走出来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身形消瘦，穿着件薄风衣，戴着墨镜，被一个看起来像助理的年轻女孩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不是方岚是谁？
时漾脚步一顿。想起路姨前几天说的话，此刻隔着一段距离看，她才发现方岚瘦了，简直有点形销骨立的意思，走路的步子都有些虚浮。
她怎么会来康华？还这副模样？
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让时漾下意识地追了过去。
“妈。”
方岚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过身。她摘下墨镜，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看到时漾，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淡，只是那冷淡里透着一股疲惫。
“你怎么在这儿？”方岚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我来谈工作。”时漾看着她，眉头微蹙，“您呢？身体不舒服？怎么来医院了？”
旁边的助理张嘴想说什么，方岚一个眼神扫过去，助理立刻把话咽了回去，低下头。
“没什么大事，例行检查而已。”方岚重新戴上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语气听不出情绪，“既然碰到了，一起吃个晚饭吧。”
这主动的邀请让时漾有些意外。
她看着方岚那副强撑的样子，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餐厅选在一家安静的粤菜馆。包间里，母女俩相对而坐，气氛有些沉闷。
时漾看着方岚几乎没动几下筷子，只是小口喝着汤，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我看到新闻了……杨依依，她要嫁给周永昌？”
方岚握着汤匙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舀汤，垂着眼眸。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平淡，“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长大了，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我拦不住。”
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却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时漾忍不住刺了一句：“她自己的决定？我还以为您和周永昌有什么合作呢？”
方岚握着汤匙的手猛地一抖，不瓷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抬起头，脸色似乎比刚才更白了几分。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不择手段，卖女儿的人？”
时漾看着她那副仿佛受到巨大侮辱的模样，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凉意的微笑。
“不然呢？”时漾语气平静，眼神却锐利如刀，直直刺向方岚，“从小到大，您衡量一切的标准，不都是利益吗？”
她微微前倾身体，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在方岚心上。
“当初您不顾我的意愿，硬要把我推给赵世诚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死活吗？您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了您所谓的商业联姻，为了搭上赵家那条线，您眼睛都没眨一下。”
“现在轮到杨依依了，对象换成了更有钱的周永昌，您当然更不会拦着。毕竟，首富的亲家，这利益可比赵家大多了。我说错了吗，妈？”
方岚被她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想反驳，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样赤裸的指控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看着女儿眼中那片冰冷的失望，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
“你……”方岚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颓然地垮下了肩膀，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时漾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没有半分胜利的快感，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悲凉。
她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我吃好了，公司还有事，先走了。”她语气疏离，没有任何留恋，“您……保重身体。”
说完，她拿起包，转身离开了包间，步伐决绝，没有回头。
厚重的包间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方岚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房间里，对着满桌几乎未动的菜肴。一滴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滑落，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伏在桌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已久的哭声溢出喉咙，充满了难堪和失落。
她终究，把一个原本想真心待她的女儿，推得远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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