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杀心之剑
新元年9995年4月5日北部大陆英泊斯布沙漠星空之下
龙星晴呼出一口大气，意识凌驾身体的感觉回归后他感到气息无比窒闷，该是还未适应的原因。
内力在刹那间透支到了极限，即使当日以一人之力逼出漫天剑海与怪物巴哈姆特战个旗鼓相当，甚至还一度稳稳压制仍不及这300米疾跑下的消耗大，他赶忙喘气以平息紊乱的内息，同时也不忙向他数年不见的大师兄打招呼。
“师兄，别来无恙吗？”
“还可以。”剑邪脸色有点儿错愕，他已经足足有3年没见过这个师弟，看他刚才那一剑的出手，无论是剑劲、速度、准绳都几近无懈可击，单以剑法论，他想不出除了他亲弟弟“剑神”谢泽林外还有谁能比得上他，而那瞬间缩地成寸、扭转光阴的本事更是神乎其神，无人能及，这是剑邪怎么也想不到的。
当日的一只丧家犬，今天竟然有如斯成就？太让他跌眼镜了，尽管剑邪并不戴眼镜。
“你刚才那个叫什么名堂？”
剑邪这一问叫龙星晴无法回答，因为他连自己怎么办到的都不知道，仿佛只是希望，然后就办到了。
他总不能回答那是奇迹吧？但是说是奇迹又毫不为过，因为他现在尝试再进入刚才意识凌驾一切的境界却找不到方法，就似是流水落花般的昙花一现，发生过，然而无法捉摸。
所以龙星晴只好老实回答道：“不知道。”
“……好快，连看都看不见。”剑邪点了点头由衷地称赞着，眼中残酷的杀意却加更地强烈，接着说道：“你和明虎神应该没关系，我剑邪剑下从不留人，今天就破例留你一个活口吧！”
这下轮到龙星晴愕然了，剑邪的说话就好像在示弱，像是怕了他，但了解这个大师兄为人的龙星晴就知道剑邪不是怕，要说自己这神来之笔的一剑能够吓阻剑邪，这是作梦才会有的情景，而假如真要等到梦中出现这个情况，恐怕得要等到下下辈子。
龙星晴不知道剑邪在想些什么，剑邪不会有同门之谊因而网开一面的奇怪想法，他剑下只有两种人，一是能够杀的，二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所以眼前的破例应该大概可能是……脑抽了吧……
“我跟他不算熟。”龙星晴回头看了明虎神一眼，明虎神倒是一脸的无奈，不知道他在无奈什么，龙星晴想大概是他没想到自己会出现并救了他……这个人几天来做的行为都像是赶走自己，但做得实在委婉之极，是打着想令他“知难而退”的想法。
可惜的是假如明虎神真是疾言厉色地叫他滚，龙星晴可能真会一气之下走人，但要叫他“知难而退”那是办不到的。
“虽然不算熟，但不是没关系，他是我朋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龙星晴笑了，他不是随口说的，他很认真，正因为感觉到自己的认真，所以他笑了，连日来的相处，龙星晴发现明虎神有很多地方都跟他很像，他回头又看了明虎神一眼。
不知道明虎神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却真的有当明虎神是朋友，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回头，自己刚才才会生出如果让明虎神死在这，他将永远无法达到“天下第一剑”的境界。
（连朋友都救不到的“天下第一剑”，算是什么？笑话？不好笑啊！）
“所以能不能再破例一次，连他们也放过了吧？”
剑邪闻言，冷笑道：“得寸进尺……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怕了你吧？”
龙星晴极力摇头否认道：“不不不，这世上能让大师兄你害怕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呢！”
“哈，答得好！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偏要闯进来，我就成全你！”
剑邪手中尽墨一抖，黑亮的剑尖已划出一道邪异的黑光，直刺龙星晴的面门，起剑出手，全无征兆，只能看见那一道黑亮的剑锋逼近，简单而直接，毋须任何花巧的动作，一剑就是一剑，却带着无可抵挡的凌厉。
龙星晴只感觉黝黑的剑锋生出越是逼近越是扩大的错觉，犹如有团黑雾，又或一团幽影，感觉上就好似整个地狱的大门将会为这一剑而敞开，将眼前的生物无一例外地吞噬进去，去接受那地狱黄泉的轮回之苦。
在神剑山庄学剑5年，龙星晴从未见过剑邪出剑，而这一剑下更是打破了他所接触过的一切剑式，简单无奇的一剑能够从中衍生出如此变化，教人惊叹莫名，假如不是自己本人正面对着这夺命一剑，龙星晴肯定要大声喝彩起来。
错愕中的龙星晴连忙举剑一架，只听见“铛”一声清脆，剑邪整个人抽身跃起，人在半空，手中尽墨剑黑亮吓人的剑锋幻成一团恐怖的梦魇魔影，瞬间连刺出十三剑，一点漆黑的剑尖所取各处尽是头、眼、咽喉、心脏等必杀要害，每一剑都绝不留情。
龙星情立刻镇定心神，对手是他的大师兄，剑邪之名人所惊惧，稍有大意都将是杀身绝命之局，手腕一颤，惘然向上一划，舞出如波浪般层层叠叠的银色剑影，一黑一银两道剑帘光影交错，顷刻发出如雨打芭蕉似的脆响，连声绵密。
十三剑一过，剑邪弹剑后退，脸色不知怎么地竟变得更加苍白，却是更加吓人，长发随风飘舞间，一身医生长袍的他丝毫不见医者慈悲的仁心仁术，只觉那身影是厉鬼修罗一般恐怖的邪魔彰影，就连人都不是。
“你强了，我也不用留手了！”
剑邪说罢，身上倏地散发出浓厚的杀意，杀意中不含一点的杂质，是最纯粹的杀，没有任何其余的负面情绪，只有最最单纯的杀意，无论呼吸喘息、举手投足间，尽见惊人动魄之极的无尽杀机，那邪魔一样的修罗身影尽是饱满至令人难受得呕吐的杀气，手中尽墨闪出邪异的暗红色黑光，仿佛能够浸满人间、将人世变作炼狱的巨量鲜血在剑间横流。
比起此刻剑邪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刚才他的杀气就如微风抚脸般的惬意舒适，以致探险队多数的人都因为受不了而晕死过去，更有甚者是当场窒息死亡。
而这仅仅是一股杀气带来的杀伤力，足以杀人于无形，而剑邪的剑却未出手。
蓦地一声清吟，尽墨剑吞吐出直要侵蚀一切的魔影黑光，假如说刚才的十三剑是将地狱黄泉的大门轻启敞开，现在就是正式张开了阴森可怕的大门，修罗屠场般的杀气与凌架一切的杀意如怒涛、如飓风般激流，剑邪再次连刺十三剑。
整个沙漠都仿佛充斥着剑邪澎涨于天地间几乎要爆炸的杀意，阵阵夜风就似修罗厉吼，茫茫星空宛如血海临头，而剑邪的剑却仍然是剑，龙星晴在剑邪的剑上根本感觉不到一丝半点的剑劲或者剑意，更没有庆助一样每出一刀都带着的，强如惊涛裂岸般的超猛气势，有的只是扼住咽喉、使人窒息不已的杀意。
一切皆杀！
这股纯粹得连可怕都不足以形容的杀意将整个世界化成地狱黄泉的修罗屠场，将一切都化为尸山血海，却仍是远远凌驾在这一切之上，没任何破坏、毁灭的目的，这些只是杀意带来的影响，与那股超然一切的杀意毫无关系。
只有杀，绝对的杀，纯粹的杀，纯粹到连杀与不杀的概念都不存在，只有最单纯、单纯到不可思议的杀！
一切，皆杀！
“你们，快醒过来！”
剑邪这时全心攻向龙星晴，杀气几乎全数倾注到龙星晴身上，对于探险队的人来说影响已是极少，虽然说对死了的人只能说声抱歉了，但未死的人只是晕了过去，明虎神与叶归舟还拼着力气抬着沉重的巨石，而巨石的感觉却越来越重，因为两人已经越来越无力了，明虎神发声大吼，要叫醒探险队的人，让他们先走。
明虎神一声虎吼宛如惊雷霹雳，除了战斗中的两人全然不觉，离他最近的叶归舟都感到耳膜欲破了，若然不是要全力支撑着巨石，只怕马上就要破口大骂，然而多亏这一吼，探险队还活着的人都悠悠转醒。
他们发了一阵呆，马上反应回来，急忙从巨石底下爬出通道，就连道谢都不说，头也不回地逃跑，生怕剑邪会忽然将剑尖指向他们，把他们杀个一干二净。
在茫茫大漠，他们这一行人在失去了食物与装备下还有存活的可能性吗？
不过明虎神并不关心，他没有趁他们晕过去的时候与叶归舟一起撤手不理已经是尽了道义了，在自己都难顾的情况下，可谓帮他们是人情，不帮他们是道理，他也理不了那么多，见他们一离去，连眼神暗示都不用给，与叶归舟几乎是同时撤手，就地一滚，不顾那身形到底有多狼狈，反正脱身才是王道。
巨石“轰”地落下，震得两人脚底一阵颤抖，直到此刻两人才有了得救的感觉，明虎神更是惊出一身冷汗，毕竟非死不可跟想死那是两回事，能不死的情况下他还是不想死的，叶归舟就更不用说了。
回望龙星晴与剑邪的一战，任何的招式都抗衡不了剑邪最单纯的杀意，龙星晴尽管全力守御，仍被剑邪一下子破去惘然布下的无处不至的防御剑网。
“第一剑，刺你左肩！”
现实正如剑邪所言地应验，尽墨一剑刺在龙星晴防守尽失的左肩，剑尖轻易地洞穿了龙星晴的肩头，血花化为血箭从血洞中激溅而出，再由血箭变回血花，洒满长空。
剑邪一剑得手即退，并未追击，他抖落剑上的鲜血，说道：“你这是什么狗屁剑法？还能让我像刚才那样惊喜一下吗？”
龙星晴按住大量出血的左肩，他知道剑邪是留手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总而言之是留手了，刚才那一剑本来应该刺穿咽喉，直接要了他的命，但剑邪没有这么做。
或许正如他所说，他想见识龙星晴的剑法。
剑邪医生长袍雪白的身影越发模糊，不是龙星晴的视线出了问题，而是剑邪身上涌出的杀意强大到足以影响气流的程度，因而模糊了自己的身影，一波波的杀意狂涌而来，直接面对剑邪的龙星晴感到呼吸都窒住了。
“好吧，这次我把提醒点在前头，不让你手足无措，第二剑，刺你小腹。”
剑邪身影一闪，便如一头没有感情的梦魇，散发着除杀意外再也无它的慑人杀意，尽墨剑再次化成血流成河般的道道幽暗魔影，黑光狂舞、剑尖乱颤，发出“嗡嗡”蜂鸣，一十三剑笼罩龙星晴全身。
知道剑邪取的目的是小腹位置，龙星晴干脆舞开剑网只紧守小腹，以剑邪的身份总不能说了不算，虽然这种方法迹近无赖，但在想到破解剑邪杀意之剑的方法前，只能这样了。
“小聪明，我本以为你在这几年已经进步不少，却仍是当日那条丧家犬，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剑邪的剑幕瞬间收缩，一十三剑全数刺入龙星晴全力防守的剑网，刹那间，双剑互击的爆响声声入耳，龙星晴依然感觉不到剑邪剑上的剑劲，但他剑上的杀意却清楚地透剑传来，压抑着他的心脏，牢牢扼扣住他的咽喉，使他施不上力道。
十三剑后惘然被尽墨荡开，再一次防守尽失，被剑邪一剑刺入小腹。
“垃圾！”
剑邪抽出尽墨剑，补上一脚将龙星晴远远踢开，然后转向明虎神，轻巧地说道：“碍事的人完了，我们继续。”就像做了一件如同呼吸般轻松的事情，全然没有在意。
明虎神不答话，更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默然地看着地上的龙星晴。
腹中剑伤剧痛，龙星晴只感到全身的力量都随着鲜血泉涌而流出体外。
脑中不停地思索着一个问题：剑邪的剑，为什么没有剑劲？就如一个完全没有学过内力的人一样，但这不可能，神剑山庄三大心法——“碧落神罡”、“黄泉大法”、“红尘傲世”，龙星晴是一样都不会，这没错，然而剑邪却从小就修习“黄泉大法”，照理他的内力应该达到炉火纯青之境，为什么会这样？
他奋力爬起，声音轻擅，却无比坚定，说道：“别随便说我完了，我还没死！”
剑邪眼看龙星晴伤口中流出的大量鲜血，血流如注落在细沙上，转眼就浸入沙中，只余下一滩暗红色的血迹，精于医学的他判断道：“这种流血速度不出一分种就完了，你还能打？”
“当然！”
龙星晴挥起惘然抢攻剑邪，既然他的剑无法防御，那么就抢攻吧！虽然重伤的身体几乎使不出什么力道，但他的剑仍不可小觑，道道雪亮剑光幻作一团剑影袭向剑邪，映照得剑邪眉发俱白。
剑邪尽墨一抖，迎上龙星晴的惘然，一条黑色魔影在银白剑光中穿插，每一剑都不与龙星晴的剑对攻，却全是进手招式，从龙星晴的剑网空隙间穿过，刺向龙星晴的要害，逼得龙星晴运剑回守，左支右拙。
“为什么你不用内力？”
龙星晴百忙中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得到的却只有剑邪的冷笑，以及相当轻蔑的回答。
“因为你不配！”
旁观的叶归舟见龙星晴渐渐被剑邪的剑压下，连日来的相处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就是骗人的，能骗人也骗不了自己，叶归舟一焦急起来便要上前助战，却被明虎神一手搭在肩膀拉住。
“你干什么？”
明虎神冷冷道：“这是剑邪与剑圣的战斗，不用剑的我们没出手干预的资格，用剑的人更没有出手干预的理由，看着！就是我们对龙星晴唯一可以做的事！”
“但是……”
叶归舟当然理解，连日的相处他早已知道龙星晴对于“天下第一剑”的执着，此刻去帮他是对身为剑手的龙星晴最大的侮辱，但眼前的剑邪对他来说不是个可以轻易拿下的对手，甚至死在他剑底都是极之可能的事，要这么看着龙星晴完蛋，他办不到。
“你有没有发现，龙星晴这个人很有问题。”
“……什么问题？”
明虎神说道：“你还记得当日他救下曲灵依时施展出来的百万剑海吗？假如他随时可以用，我想败下剑邪应该不难，但为什么他不用？我觉得他是用不了。”
叶归舟也觉得有问题，只是他并不明白，是龙星晴刻意封印了自己的实力吗？明显不像，当日他在威加城主府中杀败庆助，虽然叶归舟没有亲眼目睹全过程，但那令天地都为之动容的滔天剑意却激动得连在外头的叶归舟都感受到了，然而在这之前，这个人却被庆助一刀打败，连手中长剑都保不住。
“原因，我大概能够猜到，”明虎神道：“无论武术还是术法，修练到了后来，都会变成‘道’，一切的强弱变化都不在招式，而在个人的领悟，对自己的领悟、对世界的领悟，而龙星晴……我是觉得他没学过剑法，他学的是剑道。”
叶归舟不懂了，问道：“什么意思？”
“简单一点来说，这个分为心、技、体、魂四大部分，技、体为用，就是指招式和内力，心、魂为法，就是指你心和灵魂，当你的心与灵魂都达到了至道，招式和内力都不会有太大差别，老套一点来说是随手挥洒足以化腐朽为神奇，而谢图是传授龙星晴剑法的时候并未教过他任何招式和内力，他只是教他用‘剑’，可以说只要他顿悟了，就一跃而成剑之极峰，但心中如果还有迷惘，没学过剑法的他可能只比普通人好那么一点。”
“所以他才时强时弱？”
“对，无论由武入道还是由魔法入道，这个‘道’最终都是对自身的领悟。”
“……我有些奇怪，这话由你口中说出来，虽然是至理，但你这个人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无所求无所不求，这样就很有问题，就像有口说人没口说自己一样。”
明虎神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我早就知道，不用你说。”
(https://www.bshulou8.cc/xs/5141489/11111085.html)
1秒记住百书楼：www.bshulou8.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shulou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