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去聘请老师

腊月底的上岗村小学，红通通的灯笼把操场映得喜庆热闹。

离年俗会结束没几天，孩子们又在校园里捣鼓起新花样。

这天早读课刚结束，铁柱就扯着嗓子喊：“走！咱们去后山找松枝！”

一群男孩立刻抄起麻绳，风风火火往校外跑，留下女孩子们面面相觑。

如意拉住铁柱的衣角追问，才知道这群小子打算自己扎松枝火把。

“年三十晚上举着火把绕村跑，老辈人说能把晦气全烧光！”

铁柱晃着手里的铁丝，眼睛亮晶晶，“我还想在火把上绑鞭炮，肯定特别威风！”

这主意一传开，整个学校都热闹起来。

女孩子们也没闲着，小花带着大伙用彩纸折千纸鹤，打算挂在教室门口当新年装饰。

小芳则把从厂里带回来的边角布料裁成小块，和如意一起缝布老虎。

“我娘说，布老虎摆在床头，能保佑小孩子不生病！”  小芳举着歪歪扭扭的老虎，脸上满是骄傲。

年二十九那天，学堂成了手作工坊。

李老师戴着老花镜，教孩子们剪窗花。

二牛笨手笨脚，把本该是喜鹊的剪纸剪成了四不像，还嘴硬：“这是新品种喜鹊，叫冲天鹊！”

惹得周围同学笑得前仰后合。吉祥则带着几个识字多的孩子，在操场的围墙上刷白灰，准备写巨幅春联。

“上联我都想好了！”  吉祥挥着刷子，“就写学堂书声迎新春！”

铁柱在旁边举着墨汁，突然喊：“下联我来！灶台饭香暖千家！”

虽然对仗不太工整，可孩子们哪管这些，掌声和叫好声差点把屋顶掀翻。

年三十下午，校园里更是炸开了锅。

王富盛开着卡车送来两大筐鞭炮，还有给孩子们的新年糖果。

安康和安平戴着虎头帽，在院子里追着糖纸跑，边跑边喊：“糖来咯！糖来咯！”

蒋小红和胡雪云带着女工们，在食堂支起三口大锅，煮着饺子、汤圆和甜羹。

太阳刚落山，孩子们就迫不及待地聚在操场铁柱和吉祥举着自制的松枝火把，火把上还真绑着一挂鞭炮。

“三、二、一！点火！”  随着铁柱一声喊，火把轰地燃起，火苗窜起半人高，吓得旁边的小花直往后躲。

“走咯！”  男孩们举着火把往村口跑，鞭炮噼里啪啦炸响，惊得村里的狗吠成一片。

女孩子们则提着灯笼，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

如意的兔子灯笼是用竹篾和红纸扎的，眼睛还是用黑纽扣做的，特别传神。

小芳的荷花灯笼会转圈，是她爹用罐头盒改造的。队伍里不时传出惊叹：“哇！你的灯笼会发光！”

“快来看！我的灯笼会唱歌！”

绕村跑了一圈回来，孩子们的小脸被火烤得通红。

王富盛早就在学堂摆好了长街宴，长桌上摆满饺子、炸丸子、腊肉，还有鱼蛋。

“开饭咯！”  陈校长敲着搪瓷盆当锣，孩子们立刻围上去，你一勺我一筷，吃得满嘴流油。

铁柱咬着大肉丸子，含糊不清地说：“这比年夜饭还丰盛！”

吃饱喝足，重头戏来了，烟花表演。

王富盛从卡车里搬出一箱箱烟花，有孔雀开屏，满堂红，还有能蹿上百米高的钻天猴。

“嘭！”

第一朵烟花在夜空炸开，紫的、绿的、金的光点像流星般坠落，孩子们仰着头，嘴巴张得老大。

安康激动得直蹦：“像星星掉下来啦！”

烟花放完，孩子们又玩起了猜灯谜。

李老师把写着谜语的纸条挂在老槐树上，

“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个白胖子，打一坚果”

“身穿白袍子，头戴红帽子，走路像公子，说话高嗓子，  打一动物”。

小花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跳起来：“我知道！第一个是花生，第二个是大白鹅！”

答对了还能领到一块水果糖，把孩子们的积极性全调动起来了。

……

1976  年初春，省城师范院校的校门口，梧桐树上刚冒出毛茸茸的嫩芽。

王富盛穿着洗得发白却笔挺的装，坐在斑驳的石凳上，眼睛紧紧盯着进进出出的毕业生们。

他手里攥着的招聘启事，上面诚聘小学教师几个大字却依然醒目。

这年头，城里的工厂、机关单位像磁石般吸引着年轻人，

他摸出随身带着的钢笔，在启事末尾用力加了行粗体字：

首年任教额外奖励  200  元安家费！

这数字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相当于普通工人半年的工资。

刚把启事贴出去，就有几个穿着蓝布衫、背着帆布包的学生围了过来，眼瞅着那行字直咂舌。

“同学，来喝汽水！”

王富盛早有准备，从脚边的帆布包里摸出几瓶橘子汽水。

几个男生接过汽水，“呲”地拧开瓶盖，“咕咚咕咚”  灌下一大口，抹着嘴问：“叔，上岗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不会是哄我们去当苦力吧？”

王富盛嘿嘿一笑，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

“你们看，这是新盖的教师宿舍楼，独门独户还带个小院子，种上些花花草草别提多美了，这是学校食堂，顿顿有菜有肉，我爱人蒋小红掌勺，那手艺能把人舌头都鲜掉，还有这个……”

他指着一张孩子们举着奖状的照片，“这些娃眼睛里都透着光，就盼着有新老师教他们学本事。”

这时，人群中走出个扎马尾的姑娘，她戴着洗得发白的校徽，手里紧紧捏着个布包，上面还绣着朵小小的兰花。

“叔，我叫林晓梅，工资真能按时发？”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谨慎，“听说有些乡下学校总拖欠……”

“我以富盛罐头厂作保！”  王富盛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工厂营业执照的复印件，

“每月  5  号准时发钱，少一分你们来找我！要是干满三年，厂里还给报销进修学费！你们想考个本科，我们全力支持！”

他说得斩钉截铁，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真诚。

这话一出，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戴眼镜的小张挤到前面，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犹豫着说：“我倒是想去，可我妈肯定不同意，她就盼着我留在城里找个安稳工作……”

王富盛立刻接话：“明天我就派厂里最好的车，亲自去接阿姨来村里看看！要是不满意，往返路费我全包！”

说着，他又掏出一叠彩色传单，那是胡雪云特意找人设计的，

上面印着村里硕果累累的果园、新建的红砖篮球场，还有孩子们画的歪歪扭扭却充满热情的欢迎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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